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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闲喝尽樽中酒,向贾逸问道:“先前我们设计,想要引出公子彻,却被他识破,将计就计杀了暨艳。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贾逸道:“其实那是条连环计,只被公子彻识破第一层,第二层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客栈木简是一次,黑衣人是一次,公子彻的两次安排,都是为了陷害暨艳。原本我以为,他是要以暨艳为线索,对太子孙登不利。但如今暨艳被杀,太子却未受牵连,倒让我想到另一种可能。或许牵连太子只是公子彻其中一个目的,对于公子彻来说,暨艳非杀不可。”
“为什么非杀暨艳不可?”秦风问道,“难道这公子彻其实是江东系或者淮泗系的,要杀暨艳,废止新政?”
“暨艳被斩之后,士族们着实高兴了好几天,以为新政也会废止。”萧闲道,“但至尊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
“那暨艳为什么非杀不可?”秦风又将一尾煎鱼丢进嘴里。
萧闲看向贾逸,贾逸没有解释,反而道:“还有,先前对虞青跟公子彻的从属关系只是推测,经过此事倒可以看出,虞青已将全部身家押在公子彻的身上。能让解烦营左部督如此死心塌地,公子彻的身份我已经猜得一二了,不会是普通的王室宗亲那么简单。”
“可是至尊膝下,也没有能与太子孙登夺嫡的子嗣。二子孙虑十二岁,三子孙和才一岁。至于孙登的那几位叔伯,更没可能染指王位。”萧闲道,“这个案子确实棘手,前年太平道一案,虽然诡异凶险,至少还有迹可循。这案子却让人犹如面对一潭浑水,既看不清深浅,也摸不到痕迹。”
“其实痕迹倒也不是没有。”贾逸道,“前几日,解烦营的宁陌都尉,从毒死朱治等人的牵机药中发现了崔嵬草,应该是产自蜀中剑阁。”
“军议司有份?”秦风道,“这公子彻身为王室宗亲,跟蜀汉都勾结上了?”
“崔嵬草虽然是奇毒,却是遍布天下。宁陌如何断定牵机药中的崔嵬草产自蜀中剑阁?”萧闲举起酒樽,抿了一口。
“只有剑阁中的崔嵬草碾压成粉后,呈现粉红色,其余地方的都是紫色。”贾逸道,“本来宁陌要安排人手前往剑阁探查,但现在既然知道虞青跟公子彻的关系,我实在是对解烦营中的人不放心。”
“我去!”秦风囫囵咽下一块蒸羊肉,抢道,“自从前年去了趟巨鹿,我都没有再游历过了,这两脚都快沉得抬不起来了。”
贾逸看向萧闲:“此次比巨鹿之行还要凶险,公子彻诡计多端,秦风虽然身手很好,但钩心斗角恐怕不行。”
萧闲看着贾逸的眼睛,沉吟良久,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嗐!老萧你是放心不下城里的这些产业吗?要我说,老贾的事儿是大事儿,少赚点钱又怎么了?”秦风道。
萧闲皱眉道:“蜀中剑阁,路途遥远不说,更是崎岖难行。就算一路顺利,再加上探查之事,往返也需要三个月,你等得到吗?”
“剑阁那边我已经有了安排,你们快马加鞭赶到之后,去剑阁关隘旁的梁稷茶社,找一位名叫姜维的年轻人,他会协助你们进行探查。至于探查出来的结果,他也会安排快马六百里加急星夜传来。”贾逸拍了拍身边一个扁平木箱,“前提是,你们要将这个木箱原封不动地交给他。”
秦风起身,拎了拎木箱:“好沉,这个箱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那是我与姜维约定的东西,是该还给他了。切记不要弄丢或者擅自打开,不然会功亏一篑。”贾逸不厌其烦地交代道。
“那个姜维,靠得住?”萧闲低眉问道。
“靠得住,在荆州公安城中,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贾逸道,似乎又想起了几年前的旧事。
“我们两个一走,如果公子彻骤然发难,你自己扛得住吗?”不知为何,今天萧闲特别啰唆。
“还有孙梦姑娘呢,我身后是郡主府,公子彻总会有点顾忌。放心吧,我死不了。”贾逸再度将三人酒樽斟满。
“什么时候动身?”秦风拍了拍木箱。
“越快越好。”
“老萧?”秦风看向萧闲,“你要是不去,那就不够意思了。”
萧闲看着贾逸,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去,必须要去,明天就走。”
贾逸起身,举起酒樽:“道阻且长,行则将至。拜托了!”
三人仰头,将樽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相顾而笑。
宁陌将密匣献上之后,就端端正正站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地等待着。
虞青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密匣,切口光滑平整,像是被利器斩断的。密匣中放着一张有些发黄的白帛,展开后映入眼中的是娟秀的小字。虞青拨亮油灯,匆匆读了一遍,又将白帛折好,放入密匣之中,递给了宁陌。
她闭眼思索片刻,问道:“这个密匣,可以确定是你妻子留给你的?”
宁陌点头道:“白帛上的字迹的确像是我妻子的笔迹。”
“笔迹可以临摹,有些高手甚至可以做到以假乱真。”
“所以,下官才恳请部督查阅暗桩名册,看有没有我妻子的名字。”宁陌道。
虞青点了点头,唤过一名解烦卫,令其前去后室将一个铜盒取来。那个铜盒已经有了好些年头,绿色铜锈斑斑点点,就剩鬼头锁还算光亮,应该是经常开启的缘故。虞青起身,没有避讳宁陌,在书橱暗格里取出一串钥匙,连用了三把钥匙才打开鬼头锁。宁陌微微有些动容,一把锁要数把钥匙才能打开,这种锁他只是听说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
虞青将铜盒推给宁陌,道:“解烦营暗桩由左、右部督分设,每安插一名暗桩,就会开启铜盒,由部督亲自将名字刻在铜版之上。我接手左部督不过两年,你妻子若是暗桩,那至少应该是四年前就安插下去的,我并不清楚。你自己查吧。”
宁陌点头称谢,俯身从铜盒中拿起了一张铜版,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那天斩开密匣之后,宁陌就已经通读帛书数次。帛书上写的事情,虽然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但让他无法接受。
帛书上写着林悦在嫁给宁陌之前,就已经是解烦营的暗桩,受命混迹于市井之间,刺探各种人等。四年前,林悦在一次追查中,偶然发现解烦营新任校尉贾逸的行踪有些诡异。经过她多日小心探查,截下贾逸传递消息的信鸽之后,才发现贾逸竟与名动天下的寒蝉有所牵连。但正当她要进一步调查清楚之时,发现自己已经泄漏了行踪,被寒蝉盯上。她思虑再三,为免牵涉宁陌,选择了隐忍不发。在帛书中,她叮嘱宁陌,如果她莫名身亡,宁陌在四年之后仍不肯放弃追查,见到这张帛书之后,千万不要再执迷不悟。寒蝉的可怕程度,不是他应付得了的。
尽管宁陌在这四年中,早对妻子的身份有所怀疑,但看到帛书之后,还是沉默了许久。天亮之后,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照常去解烦营当值。直到昨日押解暨艳去过法场之后,才将密匣与帛书向虞青和盘托出,然后请求查阅暗桩名册。
转眼间,宁陌已经看过八张铜版,都没有发现林悦的名字,只剩下最下面的一张铜版了。他迟疑片刻,将颤抖的手指在光滑冰冷的铜版之上,缓慢地移动着。
“不必太过担心,如果在咱们这里没有查出来,我可以折些面子,帮你向吕壹申请查阅右部督暗桩名册。事关重大,谅他也不好拒绝。”
“找到了。”宁陌轻声道,手指停留在一行小字上。林悦,字秀清,建安二十三年初。
“看来,你妻子的确是解烦营的暗桩。”虞青摇了摇头,“如果她当初不是担心你的安危,选择将情报上报,贾逸或许早已身首异处。”
宁陌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铜版上的这行小字。
“既然你拿来了密匣帛书,这件事也就不容再拖延下去。贾逸这只老鼠,必须尽快诛杀。”虞青道。
宁陌却摇了摇头:“只怕以现在的这些东西,难以将贾逸定罪。”
“不错。名册只能证明林悦的解烦营暗桩身份,但帛书上所记之事,都是林悦的一面之词。林悦可能是出于某种目的,诬陷贾逸;也可能是犯错,误会贾逸。若贾逸如此申辩,我们还是拿他没有办法。”虞青冷笑道,“我们既然识破了他的身份,那么设局引他入彀,也不算有违法理了。你觉得呢,宁都尉?”
宁陌拱手道:“只有将贾逸定罪,才能进而查出寒蝉,为我妻子报仇。但不知部督如何安排,可有十足把握?”
“毒杀孙公主这个罪名如何?”虞青道。
宁陌的神情一震,没有应声。
“当然不会真的杀了孙公主。至尊认为咱们解烦营左部督擒拿暨艳,破了朱治被杀那一系列案子是大功一件,便派了孙公主明晚前来嘉奖犒劳。到时候,解烦营都尉以上官员均要出席。我们可在孙公主的酒食中掺入牵机药,分量不会致命,却可引起不适。”虞青拿出一块金灿灿的圆牌,“我已命人按照前些年发现的寒蝉令牌,进行了仿制,提前和牵机药一起藏到贾逸座席之处,孙公主一旦出现不妥,你我立刻将贾逸拿下。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人证物证俱在,再加上这铁盒中的帛书,足可以办成铁案,至尊那里也没什么话说。”
“虞部督谋划得当,令属下佩服。只不过下毒的话,时机要如何把握?”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虞青得意道,“贾逸在东吴五年,我每天都在谋划如何让他身败名裂,之所以拖到今天,无非是时机未到。可笑他一直以为我奈何不了他,殊不知早已身处绝境!”
宁陌却还有犹豫之色:“虞部督,即便坐实了贾逸的罪名,如果他像暨艳一般嘴硬,如何能问出寒蝉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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