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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青冷冷笑道:“还有孙梦啊。你也知道,孙梦与贾逸的亡妻田川长得十分相似,最近还有风声说贾逸要上门提亲。只要坐实了贾逸的罪名,我们就可以拿孙梦为质,逼他招供。孙梦和寒蝉哪个更重要,我想贾逸比你我都要清楚。”
宁陌这才微微点头,躬身道:“一切听从虞部督安排。”
虞青仍在笑,笑着笑着,眼角却泛出了亮光,笑声也变得呜咽起来。宁陌知趣地退出,他知道虞青和贾逸的怨结所在。当年贾逸还在进奏曹担任石阳都尉之时,曾破获一起盗取铠甲图的案子,借势杀死解烦营江夏郡主官姜哲以下七十四人。有传言称,姜哲正是虞青的情夫。隐忍五年,日日与仇人同署为官,是何等焦灼;五年之后,亲手为心爱之人复仇,又是何等痛快?难怪虞青会喜极而泣。
宁陌看着月光下自己稀薄的影子,轻轻道:“可怜,可叹。”
只是这四个字,不知道是说虞青,还是在说他自己。
虽然在解烦营,贾逸只是一个被边缘化的校尉,但今晚这场宴会也是非去不可。朱治那几桩案子,本来孙权交代了他去查,结果到最后却被虞青给破了。孙鲁班前来犒劳,如果贾逸不去,免不了被人在孙权那里搬弄是非,说他心有怨气。以贾逸现在的处境,多一事实在不如少一事。
解烦营官署并不算大,院中勉强放下十多张长案后,已经没有什么空地了。贾逸本来以为虞青肯定会将他安排在末席,想不到却离孙鲁班的席位很近。
对面坐着右部督吕壹,他一直在把玩手中的一枚玉珠,瘦长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在他身后,是从属右部督的五六位校尉、都尉,都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而贾逸这边,虞青穿了身浆洗得十分笔挺的官服,眉眼间都是压抑不住的得意之色。宁陌则是按照官秩,坐在两三名都尉之后,低头想着什么。
外面传来孙鲁班驾到的恭迎之声,座中众人纷纷起身出门相迎,孙鲁班却已经走到了院中。她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径直走上了首席。
吕壹拱手,沉声道:“不知殿下此时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孙鲁班笑道:“我轻车简从,就是想省去迎来送往那些麻烦,想不到还是被你们的解烦卫早早看到。看来解烦营被父王信赖,不是没有原因的。”
虞青笑道:“还是靠孙公主在至尊身边多有美言,解烦营才会受到至尊如此信赖。”
“虞部督就不用谦虚了,你们靠的是自己的本事,跟我可没什么关系。这次暨艳授首,江东系和淮泗系也安分了一些,父王能安心率军北上抵御曹丕,你可是功不可没。”
虞青笑意更浓:“多谢殿下谬赞,下官定当殚精竭虑,再立新功。”
吕壹道:“虞部督这次也算是沾了至尊的福气,虽然暨艳并未认罪,也未供出幕后主使,但好歹压下了江东系和淮泗系的怨气,真算是大功一件。”
虞青反讽道:“吕部督说得对,至尊的福气可不是谁都能沾的。”
孙鲁班打趣道:“解烦营左、右部督这些年都立下了不少功劳,也多亏了两位部督彼此争功,等下行酒之时,可不要退缩。”
她拍了拍手,已有仆从端着酒菜上来,虞青和吕壹也不再争辩,起身离席向孙鲁班敬酒。贾逸看着这个笑靥如花的女人,默然不语。孙鲁班比起太子孙登,对驭人之术更加熟稔。席间还有校尉都尉,大着胆子上前敬酒,孙鲁班都应对自如,酒没怎么喝却把气氛烘托得很热闹。而那些校尉都尉,也一个个笑逐颜开,显是觉得自己很受器重。贾逸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独酌一杯后,又看向了宁陌。宁陌正好也在看他,两个人目光相碰,不约而同地点头示意。
朱治等案虽然明面上已经了结,但这一系列事件显然没有结束。接下来,公子彻必然还有动作,而贾逸犹如涸泽之鱼,没有多大闪转腾挪的余地。即便动用了寒蝉势力,依旧没能查出公子彻的身份,贾逸决定孤注一掷,从虞青下手,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他正思虑间,忽然听到虞青道:“贾逸,你怎么不给殿下敬酒?”
贾逸抬起头,发现孙鲁班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怎么,还在意我关押萧闲那件事?”孙鲁班道。
贾逸起身:“下官不敢。萧闲能被开释,多亏了公主宽宏大度。”
“既然如此,还不向公主敬酒赔罪?”虞青冷笑道。
贾逸走到了孙鲁班席前,拎起长案上的酒壶,为孙鲁班斟满耳杯,双手奉上。孙鲁班一手接过,将耳杯凑到唇边,却被贾逸突然抬手打翻。耳杯中的酒溅出,洒了孙鲁班一身。她抬头,又惊又怒地看着贾逸。
“惊扰到了殿下,是下官之错,只是这杯酒不能喝。”贾逸从腰带中取出一根银针,浸入酒渍之中,不消一会儿,银针已经变黑。
“有毒?”孙鲁班皱眉道。
“贾逸!你竟敢下毒,谋害殿下!”虞青霍然起身,喝道,“来人!将贾逸拿下!”
十几名解烦卫已闯入院中,就要对贾逸动手,孙鲁班还在犹豫,却见吕壹离席,挡在了贾逸身前。
“虞部督。”吕壹道,“如果是贾逸下毒,为何要打翻耳杯?”
“吕壹!你竟敢包庇贾逸?”虞青冷笑道,“莫非你和他有什么勾结不成?”
“虞部督,你我都在解烦营入仕多年,总得知道,办案得让人说话才成。”吕壹回身,冲孙鲁班笑道,“您说呢,殿下?”
孙鲁班点了点头,看着贾逸。
“刚才是虞部督让我向殿下敬酒的。”贾逸道。
“笑话,我让你敬酒,可没让你下毒。”
“在这之前,殿下长案上的酒壶已空,仆从上前换过了酒壶。”贾逸道,“换过之后,他向你递了个眼色。”
席间一片沉默,所有人都看向虞青。虞青冷笑道:“原来你打翻耳杯,是为了污蔑我?你说的那名仆从是谁?可敢唤他出来对质?”
“若是喊那名仆从出来对质,按照你们先前的安排,他肯定说是我指使换壶下毒的,对不对?”贾逸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虞青喝道,“拿下!”
解烦卫向前迈步,吕壹身后几名都尉一齐起身,拦在了前面。
虞青拔出长剑,怒道:“吕壹,你什么意思?”
“那名仆从向你使眼色,我也看到了。”吕壹佝偻着身子,笑得像一匹狼,“而且,我还看到贾逸上前敬酒之时,有个仆从在他的席位旁丢了包东西。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一块寒蝉令牌,还有一小包牵机药粉。”
一名都尉快步上前,拾起一个小布包,拿到了吕壹面前。吕壹将布包呈给孙鲁班,孙鲁班并没有打开,而是放在长案上,平静地问道:“虞部督,怎么回事?”
虞青脸色铁青:“启禀殿下,下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贾逸想要毒杀殿下,吕壹部督却在袒护他,并构陷下官。”
“你是不是想不明白,明明谋划得精巧之极,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宁陌放着杀妻之仇不报,会将你的计划泄露给我?”贾逸神色平静,“密匣帛书确实算一着妙棋,只是你太低估了宁陌。”
宁陌远远地起身:“虞部督,密匣帛书是假的,我看第一遍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虞青没有说话,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已经将宁陌挫骨扬灰。
宁陌低着头:“帛书上的字迹语气,简直可以以假乱真,可我非常清楚,我妻子绝对不可能是什么解烦营暗桩。说她是解烦营暗桩,因追查贾逸被杀,就更站不住脚。意识到帛书是假的之后,只剩下一个问题,是谁伪造了这些东西,要做什么。于是,我前去试探你,你马上就给我看了所谓的暗桩名册,让我陷害贾逸。
“你太心急了。不但立刻将陷害贾逸的计谋和盘托出,还拿出了一块寒蝉令牌。如果不是料到我会去找你,提前做了这些谋划安排,这些东西从何而来?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拜访了当年担任解烦营左部督的胡综,以查案为名侧面问了下。结果,他很直白地告诉我,在他任职期间,我妻子并不是解烦营暗桩。于是,我只好将这一切通知给贾逸校尉,然后禀告了吕部督。”
吕壹负手道:“虞部督,我原以为咱们两个虽然彼此看不顺眼,但归根到底都是为至尊效力。你为何会投效公子彻,我倒是很想听听。”
“什么公子彻?有什么证据?”虞青强笑道。
贾逸道:“潘婕、陈松、吴祺、孙敖四人与你均有交集,这能说只是巧合吗?黄鹤楼被烧当天,你能说清楚自己去干什么了吗?还有,在你将暨艳拿下顶罪之时,我借助郡主府枭卫,从发现的寒蝉令牌入手,查到了扬州名匠薛海。他现在正被关在郡主府内。虽然委托他打造令牌的人蒙着面,但想必他还是能辨别出声音的。怎么样,虞部督,可要提他前来对质?”
虞青的手垂了下来,青筋暴起,眼神闪烁。
贾逸怜悯地看着她:“这五年里,你一直在暗地里监视我,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向我出手。荆州公安城那次你没有害死我,隐忍五年盼到了今天,以为可以名正言顺地将我置于死地,然后全身而退。可惜,不管从心智、性格和身手上来说,你都不是我的对手。复仇这种事,不是付出多少心血,忍受多少煎熬之后,就能如愿以偿的。”
虞青刻薄笑道:“总好过你。我的仇人就在身边,起码还有希望复仇,可你的仇人在千里之外,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位极人臣。你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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