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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疯言疯语喻世事
树梢真的再也不进家门了。无论人们怎么说,亲戚怎样劝,他说进了那门就没我活命,我死也不进他老坏蛋的门。他说这是志气,一个人没了志气那不叫人。
老东山更是彻底失望,他对人们说谁也别管他,我这屋里永远也没他的地儿,他死也好活也好,都不关我屁事,我没有那个儿子了。人们想想也是,就是树梢回去,那日子怎么过?
提水房孤伶伶地在村口站立30多年,这次可找到了主人,从那天起,树梢晚上就睡在了里面,白天又见他腋下夹着个大碗来寨里悠荡。第一次碰上树梢的人是赵坤,越坤看着他像见了个陌生人,他问:“树梢,你他妈这是干啥?”
树梢说“我讨饭”
“讨饭?”赵坤笑了“说你个狗日的能上天你就真认为自己是真神了,你这样也讨得到饭?”
“怎么?讨饭还得要文凭?”
“你身板比我壮实,个儿比我高,人比我年轻,有穿西服戴手表的乞丐吗?你那皮鞋比咱乡长的都亮,头梳的比美容厅小姐都光,谁瞎了眼才认你是个讨饭的!”
“以你说我就该饿死?”
赵坤说:“饿倒饿不死,走,今天先到我家吃,我可不是施舍讨饭的,你是客人。”
树梢在赵坤家盛了一碗饭,来到寨门前和大伙一起吃。如今人们都把口守得如同上了锁,因而这里少除了嘻嘻哈哈气氛。树梢看着一张张表演正剧一样,规规正正的脸反而不习惯,他望着人们笑,人们都不知如何回敬他才是。吃好饭,他把碗重新夹在腋下,脸上突然堆起夸张的笑容,走到来福跟前,目盯来福碗里的米汤出神,来福看看他说:“树梢,吃了干的是不是想再吃点稀的?去我家盛吧!”
树梢呆呆地笑着说:“来福,你不知我爸那老狗日的多不是东西。那天我回去他刚从小倩那儿出来,老东西乐的唱洋戏,小倩正在揩着身子,就像你这碗里……”
人们憋不住了,哄然大笑,气氛又活起来。其实头两句来福真在用心听,后一句实在听不下去了:“你说你爸不是东西,就凭你这话,老子看你才真不是东西。”
富贵接过来说:“来福你也别管吃亏不吃亏,要我看树梢这些日子很有长进,说话有形象生动感。”
富贵说话时,树梢喜皮笑脸,两眼直瞅着他——众人大笑过后,他凑在富贵身边坐下,目光不离富贵“富贵哥!”
“胡址!从你爸那论你该叫我叔,我和他在先!”富贵一听降了辈连忙纠正,说罢放下饭碗,摸出饭后的一支烟。
“叫叔就叫叔!”树梢听话:“富贵叔!我爸他老狗日的弄那事有瘾,就像你这烟瘾一样,越抽越想抽。”
人们笑的更响,富贵没笑也没怒,他一本正经地说:“树梢!你读书时没好好用功是吧!连个比喻都不恰当!”
“怎么不恰当?你不吸烟是不是心里急?”
“急!”
“我爸他不弄那事他也急。”
来福终于找到了反击富贵的机会,赶紧添上一句:“树梢,你应该说小倩弄那事有瘾,就像他那烟瘾一样,那就恰当了。”
众人再笑时,花儿婶唬着脸批评树梢:“树梢!那事也不是啥光彩事,把一家人的脸都丢尽了,可别再那么说了。”鲁文成才死没多长时间,花儿婶一时乐不起来,再说这些话也实在太离谱了,所以她想给树梢说句正经话。
谁知树梢不领情,话又转到花儿婶身上:“花儿婶!你还不清楚?我爸他就是喜欢女人,连儿媳妇他都想,还有谁他不敢?花儿婶你可要小心,现在小倩走了,文成叔也死了,他下一个目标说不定就是你。”
震天的狂笑把门楼上的麻雀都惊飞了。汪道华不失时机地插了上来:“树梢!那还不好?你不正缺妈么?他把你花婶一勾上你就不缺了!”
“没一个好东西!”花婶脸一红,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收购牛皮羊皮狗皮狼子皮哟!”
花儿婶刚抬屁股走人,焦皮匠又来了,还没进村就扯起喉咙叫着生意。树梢迎上去说:“焦皮匠!我媳妇跑球的!我爸他再也想不到了!”
树梢反常使他们大吃一惊,这时人们突然明白过来,树梢神经已出毛病,疯了。
无家可归的柳树梢住进了村头闲置的提水房。这提水房因当年闹过鬼,出过很多说不清的怪事,从此人都不敢进去不说,谁也不敢动它一砖一瓦,已经废弃30多年了。据说里面有白胡子仙,不知树梢碰见过没有,人们不敢说也不敢问。再看树梢,天天住里边像没事一样,天一亮就见他安然无恙地来寨里,东家一碗西家一碗地吃着,吃了饭再讲他爸与他媳妇那永远也讲不完的“扒灰”故事。疯了一样,不管在哪里,不管是啥人,见人就讲。后来那故事把人们听烦了,他还照样天天津津有味地讲,更重要的是天天管饭也难免让人心烦。非“二百五”哪能做出这事?
一天深夜,村民汪道华喝了酒从外村回来,发现树梢幽灵一样在村道上走动,汪道华吓了一跳。村长赵坤听说了分析树梢:“这家伙在梦游,可能是精神受了点刺激所致。”于是有人劝说柳东山最好叫树梢回家住,天天没头苍蝇一样乱串,别把娃儿耽搁了。柳东山死活不干。也有人说树梢住提水房迟早会出问题,建议拆了提水房,叫树梢去老仓库里睡。正在人们为树梢担忧时,树梢突然从村里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走得比死了还干尽利落。给桃花寨人留下了一个猜不透的谜。乡亲们常常念叨树梢,有人劝柳东山找一找,可柳东山怒气未消:“死他少他!”
一转眼两年过去,就在昨天,桃花寨忽然来了个外县老头,姓吴,吴老头十万火急地满村打听柳半仙,他说他侄媳病的要死,若不快点找到柳半仙就没命了。只有柳半仙才能救她。
吴老头把一寨子人都问哑吧了。村长赵坤说:“我是这儿的村长,村里大大小小没有不知道的,还没听说有个什么柳半仙。”
吴老头说:“那人30出头,比你个稍高一点,叫柳什么梢,他曾亲口告诉我他是桃花寨人。”
“莫不是柳树梢?”汪道华插了一句。
“对、对、对,柳树梢,他就是柳半仙。”吴老头连点头。
来福不相信,说:“那小狗日的要是半仙,我就是神仙了。”他指指柳东山说这个人就是柳树梢他爸。
吴老头打量了一下柳东山连说:“像!像!柳半仙长的像你,像的很!”
一提树梢老东山就来气,他起身要走。吴老头以为他是在卖关子,忙拦住他下跪地瞌头说:“求求你,快让你儿子去救救我侄媳吧!”
老东山无奈,说:“他是个有名‘二百五’!他要是仙医除非天地倒转过来,快回去送医院吧!别把人耽搁了。”
吴老头不起来,坚持说:“就是他,你儿子柳半仙就是仙医,我亲眼见证过,半年前他去过我们村,说什么是什么,十治九灵。我老伴得了个头痛病,各种办法用尽,20年都没治疗好,请他过阴,他说我祖坟漏了气,我去一看果然我爷爷的坟被毛狗子(狐狸)打了个洞,把洞塞好后老伴头痛病也自然好了。”
“真的?”吴老头的话使汪道华半信半疑起来。
“哎呀!别听他胡球诌,他个呆狗日的当骗子还不够材料。”老东山说什么也不信。
“嗯!说不定”村民来富突然神秘兮兮地说:“我想起来了,那提水房……”
“可不是?”汪道华接了过来:“那提水房我们白天都不敢进去,他天天夜里睡里边却始终安然无恙,能没一点缘由?就是无缘,沾也该沾上点什么吧,我觉得他平常说话听起来疯里疯气的,细想一下很有神气。”
“尽胡扯!”提起树梢老东山心烦,他不想听。
吴老头接连瞌头苦求:“哎呀,甭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信,快领我见他,求你们了。”
吴老头紧拽不放,老东山只好说:“他就是真神仙现如今也救不了你,他不在家,失踪两年多了,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快回去吧!病人要紧。”
吴老头说我侄媳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是找到天边我也得找到他。临走时他还再三拜托乡亲们说,柳半仙若近期回来叫他快点过去,越早越好。
树梢成了半仙?人们口里不信可回想起他在家时似癫非癫的那些话,真有股子说不出的神气。眼见为实,是不是半仙等他回来就知道了,于是人们又开始念叨起柳树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