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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清晏殿内,鎏金香炉青烟袅袅。胤禛端坐龙椅之上,面色阴沉如铁。
阶下跪着三名御史,手中奏折微微发颤。
“皇上!”都察院左都御史王景仁重重叩首,“年羹尧僭越妄为,罪证确凿!”
他展开奏折,声如洪钟:
其一,御前失仪!去岁西北大捷,年羹尧面圣时竟让亲兵代接圣旨,自己端坐马上受百官朝拜!;
其二,贪墨军饷!西北将士冬日无炭,冻伤者数以千计,年府却地龙日夜不熄,连马厩都以银丝炭取暖。可谓穷奢极欲!;
其三,结党营私!年羹尧私刻‘抚远大将军印’,各地官员升迁,须先至年府拜谒!;
……
年羹尧的罪名被列的很多,一条条都在挑战着胤禛的耐心。胤禛其实是想和年羹尧成就一段君臣佳话的,可是……胤禛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给年羹尧的第几次机会了。
年羹尧不仅没有收敛,而且仗着他的功劳愈加过分,不断压低他的耐心。殿内一片哗然,讨论着此事。胤禛看向张廷玉。
“爱卿以为,朕当如何?”胤禛的目光如炬,“毕竟,年羹尧现在还在镇守西北大营。”
张廷玉沉默片刻,他知道皇上这句话的分量。年羹尧手握重兵,西北局势未稳,处置不当恐生变乱。但更重要的是,他听出了皇上话中那丝几乎不可察觉的……痛心。
皇上当是不舍得,年羹尧毕竟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大将……可是年羹尧让皇上失望了。
“回皇上,”张廷玉谨慎措辞,“年大将军确有赫赫战功,然……”他顿了顿,“猛虎当关,固然可御外敌,若反噬其主……”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明了。大殿内气氛更加凝重,仿佛连香炉中的青烟都凝固了。
这件事胤禛左右为难,难给个定论,而且年羹尧还远在西北,胤禛就以让人查证为由暂且搁置,说日后详谈。
后宫的人也听闻了前朝的一些消息,看着皇上隐忍不发的样子,只觉得风雨欲来的样子。
华妃闻讯焦急,“胡说!哥哥刚立下大功,皇上怎会……”华妃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金护甲在案几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定是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污蔑!”
颂芝跪在一旁,壮着胆子劝道:“娘娘息怒,不如……不如先去探探皇上的口风?”
当华妃的仪仗匆匆行至勤政殿外时,苏培盛正垂手站在阶下。见华妃到来,他脸上堆起恭敬的笑,脚步却稳稳挡在了门前:“娘娘金安,皇上正在批阅紧急军报,吩咐了谁也不见。”
“连本宫也不见?”华妃声音拔高,护甲深深掐入掌心,“你去通报,就说本宫有要事求见!”
苏培盛腰弯得更低,声音却纹丝不动:“回娘娘的话,皇上特意嘱咐了……尤其是娘娘来了,更要静心处理政务。”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华妃头上。她踉跄后退半步,精致的妆容掩不住瞬间惨白的脸色。
担心年氏家族地位不保,她求见胤禛胤禛闭而不见,无奈之下只得引荐颂芝,想要颂芝到皇上面前帮她打听一下哥哥的事情。
不过胤禛拒绝了。
富察仪欣和年世兰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不在意她的结局如何,没有关注这件事。
但是甄嬛在意呀,她不会忘记年世兰给她的那些难堪还有她父亲因为年家而被贬职的事情,真会对于这个时机怎么也不想放过,这个时候沈眉庄也因为这件事找上门来了,她们都对年世兰怀有敌意,商量着怎么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一举解决年世兰。
甄嬛觉得皇上此刻应该是想收拾年家的,但是无从下手,不敢轻易妄动,就自作聪明的去给胤禛献言献策。
胤禛只觉得甄嬛这种故作聪明,说的冠冕堂皇的那些为国为君的话不过就是掩盖她想要报复年世兰的私心,觉得可笑。沉声道:“莞嫔,你知道后宫不可干政吗?”
甄嬛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她伏地请罪,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臣妾知罪……”
胤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里带着警告:“莞嫔,朕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退下吧。”
甄嬛退出殿外时,双腿已经软得几乎站不稳。夜风吹来,她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甄嬛知道自己走错了一步,她错估了皇上的心,皇上并非她以为的飞鸟尽良弓藏……
西北大营的帅帐内,年羹尧将手中的密信揉作一团,狠狠掷在地上。烛火在他眼中跳动,映出一片猩红。
“好一个王景仁!好一个张廷玉!”他咬牙切齿,铠甲随着粗重的呼吸发出细微的铮鸣。帐外亲兵噤若寒蝉,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触大将军的霉头。
副将李维钧小心翼翼地捡起纸团,展开抚平:“将军,皇上这次怕是动了真怒。不如……写个请罪折子?”
年羹尧冷笑一声,从案上抓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请罪?本将何罪之有?”他猛地将酒壶砸在案上,“西北是谁打下来的?准噶尔是谁赶跑的?没有我年羹尧,他——”
“将军慎言!”李维钧慌忙打断,眼神示意帐外可能有人偷听。
年羹尧喘着粗气,终于还是抓起了笔。墨汁溅在宣纸上,像一团团化不开的血。他写得极快,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满腔愤懑透过笔尖倾泻而出。写到“臣必当朝乾夕惕,不负圣恩”时,手腕一抖,“朝乾夕惕”四字竟写成了“夕阳朝乾”。
“就这样吧。”年羹尧看也不看就塞进信封,蜡封时烫到了手指也浑然不觉。
此信传回京城的时候,胤禛已经回了紫禁城。
养心殿,胤禛展开这份奏折时,眉头越皱越紧。当他看到那个错置的成语时,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好一个‘夕阳朝乾’。”他轻声念出这四个字,声音里带着危险的平静,“年羹尧这是在告诉朕,他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吗?”
鄂尔泰捡起被胤禛扔下御案的奏折一看,脸色微变:“皇上,这……或许是笔误……”
“笔误?”张廷玉不赞同,“年羹尧进士出身,会犯这种错?‘朝乾夕惕’是圣祖爷御赐给隆科多的匾额上的话,他年羹尧会不知道?”
殿内众臣屏息。这个看似微小的错误,在此时此地,无异于一把插向皇权的匕首。
都察院右都御史刘统勋出列奏道:“皇上,年羹尧此乃大不敬!若再姑息,”
胤禛闭了闭眼。“拟旨。”胤禛终于下定决心,“年羹尧不恪守为臣之道,着即革去川陕总督职,褫夺一等公爵位,降为杭州将军,即刻赴任不得延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