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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济格率清军打入山西后,为了补给一路抢掠,导致各地晋商为保命纷纷开始武装并伺机偷袭清军。原本历史上水火不相容的明军、地主武装、农民起义军,在清军入侵山西的时候竟然结成了统一战线,共同对抗清军。
阿济格很快陷入了四面包围之中……
就在各方势力在山西这片土地上暗流涌动之时,先期侵入山西的图尔格率领右路军如疾风般赶来支援阿济格。图尔格的军队一路疾驰,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形成一条长长的尾迹,终于在关键时刻,形成了对明军、地主武装和农民军的反包围。他们的加入,让阿济格的力量得到了极大增强,也让整个山西的局势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李自成得知阿济格有了援军,意识到战机稍纵即逝,决定先下手为强。他亲率农民军主力,联合部分晋商的私人武装,共计十余万人,气势汹汹地朝着阿济格与图尔格的联军扑来。而阿济格与图尔格也不甘示弱,迅速整合兵力,约八万人严阵以待,一场近二十万人参与的大战一触即发。
战云密布 血腥开场。
残阳如血,将吕梁山脉的褶皱染成暗红。图尔格勒住战马缰绳,望着远处山坳间升腾的滚滚浓烟,右肩甲胄上凝结的血痂被山风一吹,簌簌剥落。三日前,阿济格的北路军在太原城外遭遇李自成主力突袭,三万镶白旗精锐折损大半,此刻他手中四万八旗铁骑与蒙古仆从军汇合,正将三万大顺军逼入葫芦川峡谷。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撕裂暮色,前沿的八旗哨兵如麦浪般倒伏。图尔格眯起眼睛,看见峡谷东侧崖壁上密布的炮眼正喷吐火舌,晋商武装特有的红夷炮弹呼啸着砸向谷底,将清军阵中临时搭建的牛皮浮桥炸成碎片。
\"放箭!\"随着图尔格手中令旗挥动,八旗军阵中腾起三重箭云。这些从辽东带来的精铁箭镞穿透火铳射出的铁砂弹幕,将峡谷西侧山壁钉成蜂窝。惨叫声中,大顺军阵前临时征召的饥民方阵开始溃散,他们手中的锄头与梭镖在八旗马刀前脆如薄纸。
李双喜抹了把脸上的血污,青铜火铳的铳管已烫得握不住。这个农民起义军娃娃兵头目,深得李自成赏识和喜爱,被收为义子,此刻他死死盯着对面山崖,那里清军的火器队正在装填第二轮弹药,炮弹里混着碎铁钉与火药包。
\"轰!轰!轰!\"
三枚开花弹在明军阵中炸开,正在架设三眼铳的民夫血肉横飞。李双喜看见自己亲兵王二狗的肠子挂在松树枝头,被火光照得如同惨绿灯笼。他嘶吼着扑向装填手,夺过火绳枪的瞬间,对面山崖突然闪过数道火光。
\"小心!\"亲卫长拖着他的后领滚进弹坑。几乎同时,五枚铁弹擦着头皮飞过,将方才站立处的岩石犁出半尺深的沟壑。李双喜吐出嘴里的沙土,发现装填手的右臂只剩森森白骨——那人的燧发枪还保持着扣动扳机的姿势。
峡谷底部,阿济格的镶白旗正在与李自成的中军铁骑厮杀。清军重甲骑兵的制式马刀砍卷了刃,大顺军的钩镰枪却扎进了铁浮屠的咽喉。战马在血泊中嘶鸣打滚,将骑手甩落成待宰的羔羊。
\"杀!杀!杀!\"阿济格嫡系护卫的吼声穿透血腥。这些从辽东带来的巴牙喇护军,用弯刀劈开饥民举起的木盾,刀刃顺着骨缝划开腹腔。有个少年抱着断腿哭嚎,转眼被马蹄踏成肉泥,肠子拖出三丈远仍在痉挛抽搐。
李自成站在临时搭建的望楼上,手中火铳不断喷吐火舌。这个曾让崇祯胆寒的闯王,此刻甲胄上插着五支羽箭,左颊刀痕深可见骨。他亲眼看见自己的亲兵营被清军的齐射打得七零八落——那些,竟能用改良的连发弩箭将整排弩车钉死在岩石上。
\"闯王!西侧崖壁有伏兵!\"传令兵滚鞍下马,胸口插着半截断箭。李自成瞳孔骤缩,他想起三日前在文水遭遇的伏击,清军的火铳手竟在雨夜精准射杀斥候。未及下令,山崖突然传来震天杀声。
五百满洲死士从峭壁攀下,他们脚蹬鹿皮靴,背上背着炸弹,双手持钢刀。这些从大兴安岭招募的生女真,此刻眼中只有嗜血的疯狂。李自成的亲卫刚举起盾牌,便被一刀劈穿虎口,惨叫声中,三个亲兵转瞬间就见了阎王。
\"放焰硝!\"图尔格的嘶吼从谷顶传来。清军火器阵突然亮起幽蓝火光,数百枚燃烧弹如流星坠落。大顺军阵中顿时腾起冲天火光,那些用茅草与树枝搭建的临时营帐瞬间化作火海。有个孕妇抱着婴儿在火中翻滚,婴儿的哭声在烈焰中戛然而止。
李双喜的燧发枪哑火了。他扔掉烧红的枪管,抽出腰间雁翎刀。刀光闪过,清军的喉头喷出黑血,但更多的清兵已逼近眼前。这个汉子突然笑了,反手将刀刃捅进自己腹部,借着剧痛从血雾中跃起,竟用豁口的刀背砸碎了三张人脸。
日暮时分,葫芦川已变成人间炼狱。清军的铁蹄踏过尸体堆砌的山坡。李双喜瘫坐在焦黑的树桩上,看着最后五百死士冲向清军大阵。他们举着的\"均田免赋\"大旗早已浸透鲜血,在箭雨中碎成布条。
图尔格勒住战马,望着峡谷里堆积如山的尸体。那些曾经在山西贩粮的晋商,正在作鸟兽散。八旗军的传令兵飞马报来:阿济格部在三十里外再遭伏击,红夷炮全数丢失。
\"传令,焚烧尸体。\"图尔格的声音沙哑如砾石相磨。夜风卷起灰烬,将血腥味传遍吕梁山脉。
宁武关外三十里,葫芦谷。
李自成抹了把脸上的血水,指节捏得发白。山谷两侧的松枝在晨风中簌簌作响,沾着露水的旌旗却凝着血腥气。他望着谷底翻涌的人潮,八旗兵猩红的甲胄如同岩浆般漫过拒马阵,晋商火铳手在木栅后装填的速度越来越慢。
\"放狼烟!让刘宗敏带老营回援!\"闯王的声音被炮声撕碎。东南方的山崖突然腾起火光,三门弗朗机快炮喷出白烟,铅弹呼啸着砸进清军马队,将披甲战马连同背上的巴牙喇兵撕成血雾。碎肉混着铁片溅在黄龙旗上,阿济格的坐骑被削去半边脑袋,马血喷了他满头满脸。
谷底突然响起闷雷般的马蹄声。五百镶黄旗巴图鲁举着丈二长矛突入大顺军左翼,包铁马蹄踏碎了三层拒马桩。十七岁的孩儿营把总王小七刚要举起钩镰枪,就被重甲骑兵的狼牙棒砸碎了天灵盖。少年兵的血浆溅在绣着\"顺\"字的战旗上,那旗子被马蹄卷着,裹住了一门正在装填的虎蹲炮。
\"点火!\"晋商王家的少东家王承宗嘶吼着,家丁用火折子点燃了引线。弗朗机子铳带着火星窜出炮膛,三十步外的清军盾车轰然炸裂。镶红旗的云梯兵刚搭上木栅,就被飞溅的木刺扎成了刺猬。但更多的包衣阿哈举着牛皮盾冲上来,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把浸了火油的草捆扔进壕沟。
山崖上的火炮突然哑了火。回援的图尔格白甲兵攀着岩缝摸上了东侧高地,镶白旗的重箭穿透了炮手的咽喉。王承宗看着家传的万历年间佛郎机炮被清军掀翻,炮管滚落山崖时砸碎了三个火铳手的脊梁。他抽出祖传的雁翎刀,刀柄上缠着的红绸已经发黑——那是三日前在代州城外,他亲手砍下某个戈什哈脑袋时染的血。
谷底突然卷起腥风,缓过神来的阿济格中军大纛出现在北坡。三百乌真超哈营的重炮开始轰鸣,裹着硫磺味的铁弹将大顺军的楯车轰成齑粉。李锦带着老营骑兵从烟尘中杀出,三眼铳的铅子打穿了三个摆牙喇的棉甲,但更多的白甲兵涌上来,用虎枪挑飞了掌旗官。
\"放箭!\"阿济格的金盔在晨光中闪烁。漫天箭雨遮蔽了朝阳,晋商私兵举着的牛皮盾被重箭射穿,带着倒钩的箭镞扎进肩胛骨的声音此起彼伏。王承宗看见族叔王守业被钉在炮架上,老人握着火绳的手还在抽搐,直到镶蓝旗的刀斧手砍下他的头颅。
正午时分,谷底的积水变成了暗红色。尸体堆成了新的壁垒,镶红旗和马褂兵在死尸间厮杀。某个大顺军哨总被长矛捅穿肚子,他抱着矛杆往前冲了三步,用牙咬断了清兵的喉管。火铳炸膛的焦糊味混着肠肚的腥臭,引得秃鹫在低空盘旋。
西坡突然响起海螺号。刘宗敏的黑旗终于出现在山梁,但图尔格的戈什哈早已埋下地雷。冲天而起的火光中,三十匹战马被掀翻,断腿的老营兵还在往前爬,直到被巴牙喇的一刀砍下首级。李自成抽出双刀,亲兵队举着藤牌结成圆阵,八旗兵的尸体在阵前堆成环形。
申时三刻,最后三门大将军炮炸膛。燃烧的炮车引燃了山谷枯草,浓烟裹着火星直冲云霄。镶黄旗的传令兵在火海中奔驰,马尾巴带着火苗,将阿济格的军令传遍战场:\"不留活口!\"
残阳如血时,王承宗握着半截断刀跪在尸堆上。他的织金箭袖早成了破布,镶着猫睛石的腰带缠着半截肠子——不知是哪个戈什哈的。谷底传来婴儿啼哭,某个大顺军女兵蜷缩在车辕下分娩,新生儿的第一声哭喊淹没在镶白旗的欢呼中。阿济格的金盔从坡顶缓缓移来,王承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摸向腰间的火折子。
五步外的尸堆下,埋着最后一桶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