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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装糊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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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雯琴的绢帕突然燃起蓝火,吓得她甩手扔进铜盆。

这是她特制的磷粉帕,本打算装作被桑知漪推入火场的证据。

“既要装可怜…”白怀瑾吹灭烛火,任月光淌进窗棂,“怎么不继续说你为我祈福落下的咳疾?不说你父亲临终托孤?”

院外传来更鼓声,徐雯琴突然褪去柔弱模样,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案上棋枰:“怀瑾哥哥既知我手段,就该明白除去我,那些书信明日就会传遍汴京。”

她指尖挑起张泛黄的纸,“比如永昌五年,你为保兵权与北狄公主…”

白怀瑾徒手捏碎白玉棋罐。前世徐雯琴确实用这招逼他在桑知漪临盆时出征,害得妻子难产时独自面对稳婆的匕首。

殷红血珠顺掌纹滴落,他反而笑了:“你书房暗格里锁着的,真是你父亲的遗书?”

徐雯琴精心描画的远山眉突然扭曲。她当然知道暗格里是冒认的遗书,真正的书信早被她烧成灰烬——可白怀瑾怎会知晓暗格位置?

“你屋里那个紫檀妆奁,夹层第三格。”白怀瑾用染血的手推开窗,夜风卷着槐花香涌进来,“需要我说出暗纹朝向?还是你与马贩子往来的账本页码?”

徐雯琴终于瘫坐在满地碎玉中。月光照着她精心养护的青丝,此刻竟透出几根银白。

她突然想起前世最后一次见桑知漪,那个永远挺直脊背的女人也是这样,在雪地里笑得释然:“你以为抢走的是稀世珍宝,其实不过是我不要的瓦砾。”

“滚吧。”白怀瑾将染血的帕子扔在她裙边,“明日日出前,我要看到徐府送来真正的遗书。否则…”他碾碎掌心玉屑,“你弟弟在岭南私贩盐铁的账簿,会比你更快抵达御史台。”

当徐雯琴的环佩声彻底消失,白怀瑾突然扯开衣襟。狰狞箭疤下埋着块烫伤的痕迹——那是前世徐雯琴假装失手打翻药碗留下的。

他疯狂翻找多宝阁,终于从暗格摸出个褪色的平安结。

这是及笄那日桑知漪编的,当时她说:“系上这个,就算走到天涯海角…”后半句被突然闯入的徐雯琴打断,她举着摔破的膝盖哭诉马匹受惊。

檐角铁马突然叮咚乱响,白怀瑾紧紧攥着平安结。前世他出征那晚,桑知漪就是听着这样的声音,在血泊中咬碎银牙也没掉一滴泪。

如今他要踏着露水去敲桑府的角门,哪怕被当疯子,也要问出当年她究竟吞了多少苦楚!

廊角铜铃在朔风中发出碎玉般的声响,白怀瑾摩挲着袖中温热的玉珏——这是桑知漪去年生辰塞给他的,当时她说:“若遇妖风作祟,此物可镇邪。”

此刻玉珏边缘正深深硌进掌心,提醒他面前这张梨花带雨的脸,才是真正的邪祟。

“她与谢将军书信往来十八封。”徐雯琴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石桌,在青砖上刮出刺耳鸣响,“春分那日她在马球场扯断蔺仲晏的衣带,端午又收了突厥王子的狼牙…”

白怀瑾突然将玉珏拍在案上,震得茶盏中浮动的梅瓣溅出冰纹盏。那是今晨他特意为桑知漪晾的梅露,此刻正沿着桌缝渗入青砖,像极了前世她难产时浸透锦褥的血。

“说完了?”他拾起沾了梅露的帕子,慢条斯理擦拭手指,“三月廿七你往谢府送过五盒胭脂,四月初八雇说书人编排蔺仲晏私德,至于狼牙…”他忽然轻笑,“需要我请阿史那王子来对峙么?”

徐雯琴踉跄撞倒博古架,缠金丝的九鸾钗摔成两截。这是她及笄时白夫人所赠,此刻碎玉折射着寒光,映出她扭曲的面容:“那你知不知道永昌六年围猎,她在你出征时…”

“知道。”白怀瑾碾碎掌中梅瓣,殷红汁液顺着指缝滴落,“她为替我筹粮草,在猎场与六部周旋三日。那些流言…”他突然逼近徐雯琴,沾着花汁的手指划过她颤抖的唇,“不正是你买通说书人传的?”

窗外忽起狂风,卷着枯叶拍打窗纸。徐雯琴精心梳理的垂云鬓散开几缕,像极了前世被休弃那日。

她突然扯开衣襟,露出锁骨下狰狞疤痕:“这道箭伤是为谁挨的?你说过会护我一辈子!”

白怀瑾瞳孔骤缩。前世他确实因这伤允她入府,却不知这是徐雯琴与山匪做的局——那支本该射向桑知漪马车冷箭,被她用三百两银子改了方向。

“需要我帮你回忆永昌七年的黑风寨吗?”他解下腰间鱼符扔在案上,“你雇的土匪头子,此刻正在诏狱等秋决。”

徐雯琴终于瘫坐在满地碎玉中,腕间佛珠突然断裂,檀木珠子滚进炭盆迸出火星。这是她偷换白夫人遗物时,特意请高僧开光的“护身符“。

“你说她水性杨花…”白怀瑾突然抓起炭钳,从灰烬里夹出烧变形的银锁片,“可知这是她典当嫁妆为你换药钱时,当铺给的凭证?”

锁片上的“徐”字烫金已斑驳,“你喝的每一口参汤,都沾着她手上的血泡。”

廊下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徐雯琴突然疯笑起来。她拔下金簪在地上划出深深痕迹:“你以为她多清白?谢钧钰出征前夜…”

“那夜她在祠堂抄经。”白怀瑾踹翻炭盆,火星溅上她华贵的裙裾。

徐雯琴终于撕破最后伪装,染血的指甲抓向白怀瑾衣襟:“我比她更适合你…”话音戛然而止——那截衣襟上绣着并蒂莲,针脚笨拙却认真,是桑知漪熬了三个通宵的杰作。

“管家。”白怀瑾扯回衣襟,莲花纹样嘶啦裂开,“把徐小姐的食盒扔去喂獒犬。”他瞥见食盒夹层露出的信笺角,忽然想起前世徐雯琴就是用这种洒了迷情香的梅花笺,害他被御史弹劾。

当徐雯琴的哭嚎渐远,白怀瑾突然从暗格取出个金匣。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八封未拆的信——全是前世桑知漪寄往边关的家书。最上面那封印着干涸的血指印,日期是他“偶遇”北狄公主那日。

窗外飘起细雪,他颤抖着拆开信笺。

桑知漪簪花小楷写着:“昨夜梦你受困雪山,今特往护国寺供长明灯。妾身安好,勿念。”而那天徐雯琴正披着他的大氅,在府中赏梅吟诗。

瓦当突然坠地摔得粉碎,白怀瑾发疯般冲向马厩。

他必须立刻见到那个总在信末写“勿念”的傻姑娘,哪怕她此刻正在蔺仲晏的书房——前世他因此误会过她无数次,却忘了自己才是推她入风雪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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