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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来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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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郎君等了一会儿了吧?”四娘一脸抱歉道,“方才有些事情耽搁,四娘向白郎君赔罪了。”

“哪里的话,我与四娘乃是知己,知己之间哪有赔罪一说?”白郎君摆摆手笑道,他目光稍稍移动,向不远处的锅锅点了点头,随后瞧见抱着不少包裹的张九,“锅锅身边那位是?”

“哦,楼里的仆役,他是我同乡,白郎君不知道,方才好生危险,多亏他替我挡下砸来的栏杆呢。”四娘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仿佛先前一路而来的嬉闹都不存在一般。

“还有这等事?四娘你没受伤吧?”白郎君颇为担忧地问道。

“没事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吗?真要有事了,我如何跑出来呢?”四娘抿了抿嘴,羞涩答道。

“没事便好,没事便好。”白郎君松了一口气。

“白郎君,这是刚才在街市上买的透花糍,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吃,特意带给你的。”四娘从兜囊里取出一只小餐盒,里面放着画有精巧花纹的糯米点心,看上去雪白剔透。

“四娘有心了,对了,前几日你替我好友画的那幅画,他送去给韦家小娘子,任那口味挑剔的小娘子也是赞不绝口啊,我当时便说,四娘这画技功力,绝非外面那些俗手能比。”白郎君与四娘坐于桥头,一边吃着透花糍,一边欣喜地说着。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韦家小娘子嫌弃出自我这风尘女子之手呢。”四娘叹了口气。

“绝无此事,微之说韦家小娘子心地善良,且知书达理,听闻四娘遭遇,她甚至为你落泪惋惜呢,当即将画珍藏了起来,岂会嫌弃?”白郎君连连摆手道。

“如此……就好……”四娘嘴角带起一抹温良的笑意,于河边灯火间,显得格外娇媚。

锅锅与张九没有靠近,而是找了一旁的石阶,一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远远看着这一对璧人在灯火之中幽会调笑,锅锅对那白郎君没有多少好感,只觉得无趣得犯困,她瞥了一眼身旁的张九,更是忍不住想翻白眼。

“谁人怜我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啊……”锅锅低声感叹,不过就在她百无聊赖之际,目光瞟见对岸,突然两眼放光,尤为激动地拽起张九的衣袖,“好戏来了好戏来了!”

张九对什么好戏并无兴趣,不过见锅锅这般激动,他还是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对岸,随后脸色顿时一变,只见对岸一名神色匆匆的襕袍小吏向着此处而来,及时隔着不少距离,且人来人往,但张九还是一眼便将其认了出来,正是不良帅王禾!

相比起张九的紧张,锅锅此时显然极其兴奋,她自然不知道四娘是王禾的暗桩,但好歹知晓两人私下关系匪浅,甚至还偷听过王禾对于四娘与白郎君太过靠近的不满之语,四娘正与白郎君桥头相会,王禾此刻前来,岂不是要有一场大戏可看?

远处王禾显然也是瞧见了四娘在此,脚步匆忙,直奔桥头,锅锅满脸兴奋,正想对张九道出其中缘由,然而回过头去时,却未见半个人影,只剩下了石阶上一堆包裹以及半碗未吃完的馄饨。

“嗯?人呢?”

这一头锅锅还在疑惑张九去向,那一头王禾已经来到四娘与白郎君面前,四娘倒是不以为意,问道:“王帅怎么还有兴致出门游玩啊?”

王禾眉头紧蹙,目光瞥过四娘身旁的白郎君,而白郎君则是负手而立,看上去云淡风轻,两人沉默不语,谁也不率先开口。

其实按照常理,王禾这类县衙差使在见到秘书省的校书郎时,确实应该率先行礼,哪怕两者都是底层小吏,但前途却不可并论,要知道校书郎这类官职选拔极严,任职者皆有进士等功名在身,他们不仅能接触到整个大唐的案牍库,甚至还有机会直接与圣人见面,升迁极快,不少名臣也都是从这个职位做起来的。

相比起来,王禾这种四处奔波的底层差使,哪怕抓了许多犯人,立了许多功劳,辛苦这么些年,也才勉强将要升为县尉,往后前途更是不知在何处。

“你们一个人都不说话,准备傻呆到宵禁?”四娘察觉到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当即站至中间,开口道。

王禾眉头微蹙,随后看着四娘道:“我并非出来游玩,而是有公务在身。”

未曾等四娘开口,白郎君却突然道:“王帅还真是大忙人,今日冬至还在外面忙碌,既然有公务,那就请便了。”

王禾瞥了一眼白郎君,轻哼一声道:“有凶犯越狱,极其危险,今晚宵禁延后,此地百姓众多,谁能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校书郎处理的都是家国大事,自然有闲情逸致,不用在意这种底层小事,但我们却不能放松警惕。”

白郎君嘴角一抽,笑道:“底层小事亦是家国大事,王帅倒无须自轻,国都治安还是得靠王帅你们这些差使。”

“治安自是归我,百姓吃穿你们也得好生上心啊。”

“放心放心,自我读书起,治国安邦便是本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夹枪带棒,令得夹在中间的四娘颇为尴尬,在两人继续开口前,四娘急忙打断道:“你二人作甚呢?畅聊朝政?要不给你们在酒楼里开一间,秉烛夜谈?”

被四娘这般质问,两人方才有所收敛,四娘当即翻了个白眼,道:“不说是吧?不说了那就准备回去吧?还真想谈到宵禁呐?”

“那我送你回去。”白郎君抢先道。

“不用啦,你家住得远,送我回去再走怕是要赶不上时辰。”四娘断然拒绝道。

“那我送你回去。”王禾旋即接话道。

“也不用,你不管此地百姓安危了?好好执行你的公务吧。”四娘冷哼一声道。

王禾与白郎君被呛得一时无语,两人对视一眼,未再多言,白郎君向着四娘行礼告别,手里还捧着装有透花糍的小食盒。

王禾看着那只食盒,眉头微蹙,待白郎君远去,他方才转头看着四娘,瞧见四娘神情不悦,当即解释道:“我只是路过……”

“行了行了,本来就是要回去了。”四娘摆摆手,观察了一下四周,低声道,“对了,先前我去试探了萍娘,但也没探出你妻弟的消息。”

“无妨,我已经有了他的消息,想必不日就能将他救出来。”王禾摇摇头道。

“那便好。”四娘点点头,准备转身离去。

“且慢。”王禾突然喊住四娘,迟疑片刻方才道,“先前我说的那名凶犯张九越狱了,不过朝廷与虎象帮都在满城抓他,倘若你从虎象帮的人那里听到什么消息,记得及时告诉我。”

“张九……”四娘口中喃喃,若有所思,“知道了,还有什么其他事吗?”

“没了。”王禾摇摇头,“哦对了,你自己也小心些,最近不太平。”

“知晓了知晓了,谢谢王帅的关心。”四娘耸耸肩,快步走下桥去。

王禾看着四娘走向桥下等待着的侍女锅锅,一时间心里颇为不是滋味,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的情绪就有些难以控制了。

……

一行不良人警惕地从人群之中经过,待他们远去之后,暗处的张九方才缓缓步出,只是他才刚走出几步,便看到几名蛮横的痞子拿着画像到处认人。

张九当即低下头去,向着反方向快步离去,虽说画像与自己相差甚远,但他也不至于堂而皇之地在这些人面前走过,任何险都不值得去冒,如方才那般,他看到不良帅王禾靠近,便立刻逃离。

王禾这人给张九的感官确实比那吴守义要好得多,先前自己逃狱时,王禾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端倪,但并未声张,但这人毕竟是县衙差使,且极为敏锐,张九不敢在他面前露面,更不敢去赌王禾会再一次放过自己。

不过,从张九看到王禾开始,这一路上他就觉得到处都是搜查他的人,不良人也好,虎象帮也好,放眼而去,满满皆是,他觉得兴许是自己过于敏感,但也无可奈何,他决定还是快些离开,返回揽月阁,至于四娘那里,还是待回去之后再行赔罪吧。

他小心躲过了几次搜捕,顺利离开了东市,然而才刚出坊门,便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不良帅吴守义正带着人前来,张九眉头紧蹙,只得小心藏匿,在吴守义警惕转头前,迅速溜进了一旁的坊市里。

本应该走进东市的吴守义略微迟疑地看了看一旁的坊市门口,沉默片刻后便带着人走了过去,藏在坊门口的张九一咬牙,只得继续向深处藏去,逐渐躲进了巷弄之中。

此坊与热闹的东市形成了鲜明对比,颇为冷清,待听到脚步声远去之后,张九方才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时,突然有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进了张九的鼻腔中,先前他极为紧张,未曾察觉,但此时松懈,熟悉的味道顿时让他精神紧绷。

安静的巷弄中,只余下了寒凉的夜风,他眉头紧蹙,听着细微的声响,向巷弄拐角处靠近,由于在暗处,他倒是不用太过担心被人察觉,只是刚刚探出些许目光,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恰见一道人影手持短刀将地上尸体的脑袋割下来,血水洒落,仅仅停滞片刻,人影又将那颗脑袋绑上绳索,悬于门楣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