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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2年12月1日·北京农商部会议室的壁炉烧得噼啪作响,周自齐解开马褂领口,算筹筒在《全国棉麻分布图》前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墙上的地图用抗磁砂标出各省实业据点,星洲港的红点旁画着算筹与矿镐的交叉符号——那是北洋技工署最新标注的抗磁砂富集区。
「总长,技工署急电。」科员递来的密报封皮印着「戊字叁号」火漆,内页的抗磁砂墨水在壁炉光下泛着幽蓝。周自齐扫过「三井物产低价收矿」的黑体字,算筹在「星洲」位置重重顿下,筹身刻着的宝船纹样与地图上的郑和航线重叠。「他们想复制东印度公司的香料垄断,」他用算筹敲了敲东南亚板块,「却忘了郑和船队用算筹算出的季风规律,至今刻在星洲公秤房的石柱上。」
密报附件是星洲华侨商会的加密信,信末用算筹阵型排出「以学换矿」四字。周自齐抽出「侨」字筹与「矿」字筹,两筹相触发出清越共鸣——筹身分别刻着「南洋算筹学堂分布图」与「槟城矿脉走向」,竹节夹层的抗磁砂粉末正随着体温微微发烫。「通知驻星洲领事,」他在电报稿上圈出关键词,「用算筹学堂的中英双语教材作饵,换麻坡矿区的勘探特许。」
壁炉的火星溅在地图边缘,将「爪哇」二字映得通红。周自齐想起三年前在汉阳铁厂,陈阿水曾用算筹测算抗磁砂的隐铁率,筹身刻着的「土法炼砂要诀」最终被北洋技工署译成德文,换得西门子的蒸汽锤技术。如今这些刻着《天工开物》密语的算筹,即将成为南洋商战的筹码。
傍晚路过京师师范学堂,暮色中的青砖校舍飘出整齐的算筹声:「一四如四,二四如八」周自齐驻足倾听,看见教室窗纸上投出几十个握筹的小手影。忽然,算筹声转向复杂的口诀:「蒸汽机马力换算,一马力等于七千三百五十四尔格」他笑了——这是他上月批复的《实业算术改良教程》,将《九章》算法与西方力学单位对照。
「总长?」科员提醒他时间。周自齐摆摆手,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黑板报上,「振兴实业」四个大字旁,学生用算筹摆出蒸汽火车图案,烟囱里飘出的不是烟,而是《周髀算经》的几何线条。他摸向算筹筒,一枚素净的「旧」字筹突然轻颤——那是前清算学馆的遗物流传至今,筹身还隐约可见「艺事通神」的残纹,此刻却被「工」字筹挤到筒底。
夜风卷着雪粒掠过棂窗,周自齐望着师范学堂的飞檐,想起前清覆灭时星散的算学典籍。算筹声里,他仿佛听见两个时代的对话:少年们用算筹计算蒸汽参数,而十年前的紫禁城,太学里的学子正用同样的竹筹推演历法星象。
「总长,星洲回电。」科员递来译好的电报,「华侨商会同意以学堂换矿权,条件是算筹教材需编入《星洲华工维权案》。」周自齐望着电报上的「公义」二字,想起星洲港七千算筹敲击矿车的蜂鸣共振图,筹尖在「同意」二字上顿出小团墨渍,恰似当年抗磁砂检测包的氧化红斑。
雪越下越大,师范学堂的算筹声渐次熄灭,唯有一盏煤油灯还亮着。周自齐透过窗玻璃,看见末班学生正在黑板上刻算筹阵型,前排女生的袖口露出半枚「工」字袖扣——与北洋技工署的监控标识一模一样。他摸出父亲的「慧」字筹,筹身的京张铁路弯道参数旁,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算筹量天地,亦量民心」。
归途的马车上,周自齐翻开《南洋商报》,头版标题《算筹学堂开课,英督亲赠算具》下,配图是星洲儿童举着刻有「中英对照」的竹筹。算筹筒里的「侨」字筹与「矿」字筹仍在轻颤,仿佛在丈量着从北京到星洲的距离——那不是地图上的直线,而是无数算筹铺就的、跨越重洋的文明曲线。曾经象征旧时代的素净算筹,此刻正与「工」字筹共振,在蒸汽与雪光中,织就属于新时代的算理图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