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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玉真之仙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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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府解试在府学中举行,负责主持解试的是新从朔方返回不久的姚闳。

之前姚闳就事河南府法曹,结果却被派往朔方送兵,来去四个多月,可谓是苦累至极。但他也因祸得福,归来后因叙此功而移司功曹,获得了主持解试的资格。

监考一场后,姚闳带人将诸乡贡考生的答卷锁入府学库中之后,然后才又返回河南府官廨向大尹复命。而当他转入宣范坊中时,便见到神情凝重的张岱正也策马往府廨而来,他脸上顿时便充满了笑容。

“张氏子今欲何往?是否要问投牒不纳之事?”

姚闳勒马顿于道左,望着张岱喜孜孜笑语道。

而当视线落在张岱胯下那名驹坐骑时,他眼中又忍不住泛起一丝羡慕,他此番往朔方沿途也从诸牧访寻骏马,但所得几匹都还不如这一匹特勒骠神骏。

“你干的?”

张岱看到姚闳一脸贱笑的模样,心中顿时便有了然。

姚闳也不掩饰自己做了手脚,只是继续笑语道:“你也不必如此怨视我,无非各人技力高低不同。前我遭逐,必尔徒使人所为。今我归来,却闻张氏子为父所弃,急急应试想是要借此免于人事的刁难。

今我当司功曹,不妨告尔,只要我在府一日,你便休想于河南府取解!你大父张燕公故旧无数,或事别州,何不速往他州取解,或能不误日期。”

张岱听到这话,眉头顿时皱得更深。唐代人员流动频繁,诸贡举人的确可以不回乡籍、在别州取解。而这姚闳也恰好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一直拖到河南府解试开考才将他的牒文发还。

眼下圣驾驻跸东都,河南府送解要更方便。而其他各州本来就路途遥远,又因之前暴雨灾害而令道路不畅,所以各州解试肯定也得提前举行才能如期送解。

眼下张岱就算是想往别州取解,也根本来不及了。

既然已经了解事情原委,他便也不再往河南府去,更不会留下来继续听姚闳炫耀嘲笑,当即便转马离开。

姚闳见状笑得便越发肆意,并向着张岱的背影呼喊道:“教尔一计,来年若想于此应试取解,不妨再用力将我使往别处,我也能趁机览胜诸方。不过,你自己须得先免于被选司遣出!”

“姚功曹请放心,你既然不爱畿内风物,去日不远了!”

张岱又回头看一眼这一脸得意的家伙,口中冷声说道。无论自己之后将要如何,他已经决定满足这家伙的愿望,让其继续出游于外。

他虽然不常为恶,但作恶的想法也向来不少,不像郑氏之类满肚子坏水不知怎么挥洒。

诸如趁着月黑风高摸去万安山那里直接刨了姚家祖坟,然后再散播姚闳主持解试取士不公、被河南府乡贡们刨坟泄愤的流言。

如今圣驾驻跸东都,各方前来河南府取解的士子必然不少,而以姚闳的性格想也不能做到公平公正。一旦事情吵闹起来,一些取解不成的乡贡士子必然也要鸣屈,这姚闳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这么做也是损人不利己,无助于扭转张岱当下的恶劣处境。眼下最重要还是想办法获得参加科举的资格,真要搞不定,那再回来刨姚崇的坟也不晚。

回到家后,他并没有把这一情况告诉他祖父。张说这两天状态也很不好,之前还有点装病的意思,这几天却被接连上强度,是真的病倒了。

之前连日暴雨,河南河北全都受灾惨重,这些州县陆续上奏朝廷诉苦,多言封禅用度失调,如今仓邸空空、亟待赈济。

严格说起来,去年张说作为封禅使,主要负责的是封禅礼仪的制定与筹备和人员的安排。至于物资的调度,则就由担任封禅副使的宇文融总筹。

但毕竟事情是张说所首倡,又是总冠名,而且如今还下台了,自然也要承受更多的指责。虽然板子没有打在张说身上,但他在封禅前提拔的官员都陆续被贬。

还有更让人无语的一点,那就是对这些官员贬谪问责的诏书,有不少都是由张均这个中书舍人所拟出。这家伙大概觉得只要能迎合上意就可以万事无忧,挖自家墙角、拆自家朋党那是干的真欢快。

张岱甚至怀疑,之前针对自己明显不合理的授命,估计就是皇帝和当朝宰相针对张均所进行的服从性测试。正因为他通过了,所以才能继续呆在中书舍人的位置上丢人现眼。

搞起人事斗争来,当今圣人真是一把好手。如果针对张说本身继续穷追猛打,无疑会显得圣人凉薄无情。但把一个蠢货放在显眼的位置上由其表演,就能充分暴露出张说后继无人的窘境。

没有未来了,谁还跟你玩?这家贼拆自家台,那要比外人的迫害更猛烈的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说也实在难能在解试这个层面上发挥多大的影响和作用,张岱也只能另作他计。

回到家后,张岱便将近来自己刷题的一些诗赋习作当中的精品挑出来,整理成为一文卷。然后又翻出之前在长安分别时,云阳县主交给自己的那一封信,他准备以此去干谒玉真公主。

他也不清楚云阳县主和这个姑姑感情如何,但想到县主性格稳重、言事有据,既然给了自己这一封信,起码应该能够保证让自己见到玉真公主。

但就算是有云阳县主的书信引见让自己受到玉真公主的接见,他究竟值不值得帮忙也要自身有所展示。

因此在想了想之后,张岱便又提起笔来准备写上一首干谒诗。他那行卷中所收录的诗赋都是应制之作,是为了展示他精于声律等科举所需要的技能,才情上的展现则就比较有限。

“玉真之仙人,时往太华峰……”

略作沉吟后,他在心里默念对不起李白了,等几年你到长安来、哥们儿请你喝酒。

除了李白的这首诗作之外,那硬挺刚劲的柳体字也让张岱略生遐想。

他准备忙完解试便抽个时间跟他爷爷坦白之前代写墓志一事,这种事自己交代总比被发现后被动承认好一点。而且因为他老子那倒反天罡的表现,也让他爷爷近来对他越发的欣赏与期待,这个节点承认时机倒也算合适。

玉真公主在洛阳的住处是安国观,位于洛南的正平坊,距离康俗坊只有一个坊区。张岱将自己的行卷诗作都装在一个锦囊中,又盛装打扮了一番,然后便离家出坊往西边的正平坊而去。

入秋之后,吏部铨选与诸州送解同时进行,各方时流云集洛阳,也让洛阳城变得较以往更加繁华热闹一些。

张岱来到正平坊还没有细作打听,便找到了安国观所在的位置,这道观门庭若市、车马云集,几乎将坊街都给堵得水泄不通,看样子全都是各方赶来干谒玉真公主的士人。

其实往年张说家也有这样的情景,甚至张说本身并不在洛阳,每到选季、洛阳的家里访客也是络绎不绝。可是今年张家却声势大减,就连张岱都要外出干谒,更加没有人去张家触霉头。

他这一身鲜衣怒马的配置还是挺唬人的,来到附近便有人自发的让开道路,让他与身后的仆从通过。

“张六郎也来求见公主,莫非今年便要应试?”

这时候人群中有认识张岱的人忽然喊话问道,张岱循声望去只看到样貌不同的各种脸庞,也认不出究竟是谁在问,只是往那个方向招招手,并没有给以明确回答。

“这是哪个张六郎?是圣人赐名、玉骨不屈的张燕公孙?燕公竟已如此势弱,门下少类还要干谒别门……”

随着张岱行过,旁边传来各种各样的议论声,有的是好奇兼钦佩,有的则就不免有些幸灾乐祸、甚至是嘲讽。一直等到对方递上名帖后顺利进了道观,各种议论声才略有停顿。

他们这些人大清早便赶来求见,结果却被金吾卫甲兵阻拦在外,连日都不得入,然而人家来到便进去。就算张说已经失势,他们仍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安国观中同样也有士子闲游吟咏,张岱眼下却没心情去交际会友,他递上自己的名帖获准入内,然后又将云阳县主的书信递给一名导引的女冠、请其进于公主。

他在前庭等待未久,便又有女冠匆匆行来说道:“公主请张郎往精思殿见。”

精思殿便是安国观中最主要和醒目的一座建筑,也是玉真公主日常起居奉道所居。张岱跟在女冠身后直往道殿行去,此行事关前程,也无暇打量道观中的建筑风物。

殿堂中立有道尊玉像,墙壁上还画着众多超凡脱俗的神仙道士图像,殿中莲座上正坐着一名身着法袍的中年女冠。说是中年,但仍肤色白皙、五官姣好,风韵十足,又因法袍莲冠的装扮而有一股出尘之态。

张岱不敢细细打量公主,连忙入前作拜道:“小子张岱,燕公门下拙孙,叩见玉真长公主殿下。”

“既入道场,不必再执俗礼。玉骨儿郎的时誉我亦有闻,你父张真人也曾入此请奉道典。你持阿瑜书来见我,便不是门外中人,请坐吧。”

或因日常吟诵道经的缘故,玉真公主的嗓音也带着几分空灵的磁性,闭眼去听仿佛十几岁的少女娇憨笑语,而不像是一个风韵十足的成熟女冠该有的声音。

张岱听到这话后便又告谢一声,然后起身入座,当距离拉近换一个角度再看,便发现玉真公主五官样貌都与当今圣人颇为相似,只是更添了几分柔媚,在这成熟的风韵映衬之下则更加的撩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