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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过各种各样的目光，有好奇的，有怜悯的，有冷漠的，甚至有像洪晖那帮泼皮一样充满恶意的。
但从未有一种目光，像眼前这个华服男子一样，充满了如此赤裸裸的，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般的欲望，这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恶心与恐惧。
她想起了隔壁的陈风。
陈风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温和的尊重，或许有时也会有些热情，但绝不会让她感到如此的不适与被侵犯。
强烈的对比之下，眼前的西门庆更显得面目可憎。
潘金莲脸色煞白，丢下扫帚，慌乱地退回了院内，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甚至还插上了门闩。
她靠在冰冷的门板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心跳快得仿佛要蹦出来。
刚才那道目光，如同跗骨之蛆，让她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院门外，西门庆看着那扇猛然关上的门，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淫邪的光芒更盛。
“嘿，还是个带刺的。”他低声自语，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
旁边一个机灵的家丁凑上前，谄媚地笑道：“大官人，这小娘子看着面生，莫不是刚搬来的？要不要小的去打听打听？”
西门庆抬手用扇子虚点了一下那家丁：“多事。走吧。”
他收回目光，整了整衣袍，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摇着扇子，继续前呼后拥地往前走去。
只是那双眼睛里，却多了一丝志在必得的算计。
直到那一行人走远，街上的气氛才稍稍松缓下来。
门内，潘金莲依旧靠着门板，惊魂未定。
她用力按着胸口，试图平复那剧烈的心跳。
刚才那个男人的眼神，像一道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让她感到无比的屈辱和不安。
她不知道那人是谁，但那身华贵的衣着和嚣张的气焰，无不显示着对方的权势。
这样的人，若是盯上了她……潘金莲不敢再想下去，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走到水缸边，用冰凉的井水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井水冰冷刺骨，让她打了个寒颤，也稍微驱散了一些心中的惶恐。
她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
那人已经走了，或许只是偶然路过，不会再来了。
她这样安慰自己，但心底深处的不安，却如同水缸底的沉渣，难以彻底清除。
她不敢再到门外去，只是回到屋里，重新拿起针线，却发现指尖微微颤抖，怎么也无法将线穿过针眼。
脑海里，西门庆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与陈风温和待人的样子交替浮现。
一个让她感到恐惧和厌恶，另一个，却让她在不安中生出一丝莫名的依赖和期待。
这种复杂的情绪让她心烦意乱，手中的针线活再也做不下去了。
她将针线丢在桌上，走到窗边，透过窗棂的缝隙，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街道上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喧闹，仿佛刚才那令人窒息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与此同时，陈风对此毫不知情，他已经来到了西郊的盐仓。
夜幕下的盐仓，灯火通明。
几个雇来的短工正在灶台前忙碌着，往大锅里添柴加水，搅拌着溶解的粗盐。
王猛带着另一个差役，尽职地守在库房门口，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黑暗。
看到陈风过来，王猛立刻迎了上来。
“陈大人，您来了。”王猛抱拳行礼，态度比之前更加恭谨。
这几日下来，他对陈风的本事已经有了更深的认识。
陈风点点头，目光扫过库房内忙碌的景象：“今晚情况如何？一切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王猛答道，“灶火一直没断，过滤那边也按您的吩咐，换了新的炭层和沙层，滤出的盐水看着比之前更清亮了。”
陈风走到过滤架旁，仔细查看。
陶罐底部，清澈的盐水正稳定地滴落，汇入下方的陶缸。
他用手指沾了一滴尝了尝，咸度纯正，没有明显的苦涩味。
他又走到灶台边，看了看锅里熬煮的情况，对正在添柴的短工叮嘱道：“注意火候，保持沸腾，但不要太大，免得盐水溅出来。”
“是，陈大人。”短工连忙应声。
陈风巡视了一圈，确认各个环节都没有问题，才稍稍放下心来。
雪盐的生产已经步入正轨，虽然产量还不算太高，但按照这个速度，第一批交给李纲的百斤雪盐，应该很快就能凑齐。
“大人，您看这雪盐……”王猛凑近，看着旁边一个陶盆里已经析出的部分雪白盐晶，眼中满是惊叹，“当真洁白如雪，小的活了半辈子，从未见过这等好盐！”
陈风微微一笑：“这种盐以后家家户户都会有的。”
他的目光望向库房外沉沉的夜色，心中却在盘算着更长远的事情。
这段时间，他已经想清楚了。
乱世之中，谁也不能苟活。
雪盐只是敲门砖，他真正的目标，是在这大宋王朝，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