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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一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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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侧掠影一晃,阳光照射于她的耳畔,她知道他离开了。

她醒得较早,天际晨曦犹似绛帻。因还身着夜里披上的褂子,她连更衣都省去了,稍作梳洗后就推门出去。

额娘的卧房已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喜禄带着质朴的笑意向她问了声好,又道自己要去侍奉皇上了。

昨夜的梦并未使她身心俱疲,因此她视及喜禄时也并不含不耐烦的躁动。喜禄总体来看循规蹈矩,偶尔又有些毛毛躁躁,但确实不是什么刁钻奸滑者。她稍稍一笑,向其说道:“去吧,喜禄公公值夜也蛮辛苦的。”

喜禄受宠若惊,结巴着应了声,又兴高采烈地疾步走进卧房。

这几日里,进忠一直在留心内务府的动作,觉着宫人的调配差不多告一段落后,他趁下了值拿上赠礼径直往孙财的他坦赶去。

既已与孙财结交,私下里寻他应该是可行的,他虽如此想着,但到底有些恐慌于孙财骇人的气味。行至门口时,他回想起那堆硬是令自己洗到夜半三更的被褥,缓缓顿住,开始调整心态。

门吱呀一声开了,孙财似乎正要出去,见着他当即热络道:“忠爷,你怎么来了?来寻咱家喝酒?”

进忠对孙财的胖样已是习以为常,不再一个劲儿地窃笑了,学着他待自己的反客为主之道,殷切地走进去信口开言:“不,我来寻孙爷说说话、解解闷。”

他将携带的一包沉香取出,大大咧咧塞给孙财,又寻了圈椅坐下,说道:“万岁爷赏的,分一半给孙爷用。”

“忠爷每回都这么客气。”孙财坐至他的对面。他忽然心生疑惑,孙财的住处似乎完全不如自己料想那般骚臭,但其身上的彘味还是未减多少。

“这沉香…孙爷您还用得惯?您屋里头熏的似乎是麝香。”他闻了闻,无话找话地对孙财闲扯了一句。

“咱家不挑,有啥用啥,”孙财乐呵着笑道:“反正这他坦里又无需咱家自个儿操心,自有小徒弟帮咱家拾掇干净熏上香料。”

那他的徒弟们还怪遭罪的,进忠不禁想象出几个小太监的掩鼻哀叹状,心下一乐。

但这也提醒了自己,来他坦寻孙财不便太频繁,万一给旁人瞧见的次数多了肯定不合适。他默默思量着,又与孙财随意说了几句,直至把话题引到他最关心的事上:“孙爷,各宫患病的宫人都理出明细了吧?我前两日寻由头与万岁爷提过了,说是您的主意。”

他确实提了,不怕穿帮,而且还是趁着皇上兴致高的时候插的一句嘴,也没惹其不快。他见孙财侧首稍一思索,向自己应答道:“其实还真无几个病得干不了活报上来的,春禧殿、景福宫等偏僻地儿有三四个人,其余宫里报一个都顶天了,主要还是太监多,宫女极少极少。”

“怎么地大人稀的宫殿里反倒病得多,地小人挤的鸽子笼里不见人病呢?”进忠嬉皮笑脸着,逗得孙财也笑没了眼,他趁机又暗暗点道:“我去寿康宫送过赏,见那里头的先皇嫔妃颇多,宫女们进进出出甚是聒噪。太可惜了,怎就没病倒几个减点儿人数。”

“还真有一个,咱家有点印象,是个年岁四五十的嬷嬷。回禀之言大概是说此嬷嬷年老体衰,三天两头身子不爽利,或咳嗽或发热。待咱家排一排人员,要是别处不是格外缺人,就把她遣出去吧。”

敢情澜翠没赶上这趟车,咳也咳了,结果人家愣是问出个嬷嬷,没问出她。进忠一愣,面上不动声色地接着随意问孙财别处,内心已是一片翻天覆地。

难不成是她压根儿就没继续咳下去,将纸鸢宴那会儿的规劝当成耳旁风,甚至后来连逃离寿康宫的念头都丢了,纯粹拿替她转圜的自己戏耍着寻开心,任由自己当一头热的剃头挑子。思及澜翠有畏畏缩缩不敢行事的前科,他越想越气愤,恨不得冲去与其对质。

与孙财别后,他一路走回他坦还在盘算这桩郁闷事儿。不过也罢,自己对澜翠已算仁至义尽,他将剩余的干鱼腥草全部埋掉,打算再也不去胡乱掺和了。

余常在近日吃过两次白糖圆子,头一回有其他宫女在场,澜翠未能逮到机会下手,第二回倒是命她一人去煮,可她思前想后觉着白糖圆子过于寡淡,稍微多换入几颗馊味就会被余常在当场尝出。

她只换了五颗,效果自然是不明显,余常在只略有些腹胀,她甚至不能断定是不是馊圆子起了功效。

晚膳前,余常在口中馋虫顿起,使唤澜翠去做些酒酿圆子。澜翠立时精神抖擞,微笑着应下,依着上一次的手法熟门熟路地换圆子。

无人注意她手上的动作,澜翠不知怎的壮了十足的胆,破釜沉舟地换入了将近一半的馊圆子,提去小厨房照常取了酒酿烹制。

做完后,因心里有数,故闻着不免心惊。澜翠犹豫地踱步,又实在不愿意就此放弃重换圆子,最终灵机一动向其他宫女要了把干桂花撒入去味。

她将一大碗圆子捧给余常在,悄摸候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她尽数连汤带水地吃下,后怕的情绪也在其难得地笑颜夸赞自己时烟消云散了。

恰好这日膳房送来的晚膳相当油腻,一道肥鸡火腿锅子恨不得能撇出三两油,另还有油炒菜心、干煸土豆、煎饺等配食,澜翠见余常在胃口大开,直笑吟吟地一再依她的要求为她伸筷添菜。

晚膳后小半个时辰,余常在就如她所料腹痛不止。起先只是哎呦哎呦地吟哦,复而爬躺至床榻,急唤澜翠为她揉揉肠子。澜翠知趣地过去,一壁温顺地依言揉着一壁比任何人都更忧心地问询她的状况,叫她完全挑不出错来。

一记尖锐无比的“嗷”声从余常在口中喷泻而出,她猛地将澜翠掀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上蹦出了两三尺高,连滚带爬地翻身下去奔走,双手摁其臀摁得手背青筋直爆。

噼啪作响的轰鸣滚雷从她的指缝间冲涌着炸开,好似廷杖七上八下击打之威武,又好似骑兵千军万马奔腾之雄壮。澜翠为眼前异动所惊,脚杆仿佛刺进了地面,瞠目结舌且完全无法行动。

恶臭钻入她的鼻腔,她险些弯腰哕出。此情此景下她连取笑余常在都想不起来,只木然地随着另两名宫女去追主子。

一直追到茅房外,她才恍然想起余常在猛如霹雳雷惊的泼天虚恭尽皆由自己和十公主而起。她险些失声狂笑,碍于还有另两人近在咫尺,她背过身去埋头咬唇,忍得浑身筛糠似的颤抖。

或许还得算上这顿晚膳,既加害了余常在,又在无形中帮她更好地遮瞒过去了。她正思量间,被其中一名宫女使唤道:“澜翠,你进去去瞧瞧主子吧,别出了什么事。”

她心想自己得扮得比任何人都无辜,而且不能被旁人看出端倪,闻此当即应下:“好,我去陪着主子。”

才踏入茅房,她就闻到了极烈的秽浊之臭,几乎要掀开她的天灵盖扎入其中。她的眼泪也被其攥出,淅淅沥沥地蜿蜒至腮帮。

“滚出去,哀家肚子疼死了!”瞅见余常在的第一眼,就见得其目眦欲裂地叫嚣。她浑头扑脸皆是大汗,面孔近似猪肝色,像在经受着噬魂蚀骨的酷刑。

“是是是,奴婢告退。”澜翠差点笑得喷出清涕,她的指甲死死掐进手心,双腿打着颤恭敬应声,然后踉跄着跑出去。

近两刻钟后,余常在才勉勉强强从茅房中趿拉着虚浮的腿脚爬出。澜翠立马殷勤地去接应她,独自搀扶着浑身上下能拧出一缸污水的余常在回房。

许是另两名宫女暗表出的嫌恶太显眼,余常在嘶哑着嗓子发了脾气,叱骂了一通她们二人的失职,又命她俩协助澜翠替自己沐浴。

澜翠作出做小伏低状,顺着余常在的意思竭尽所能地认真替她擦洗。好在她身上只是汗味儿重,并无多少茅房里的秽气,澜翠尽可能以口呼吸,还算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