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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月溪镇的阴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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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荒野的风,是艾泽拉斯最固执的吟游诗人。它从海岸线带来了海盐的咸涩,卷起了田野里枯草的焦香,再将这两种味道与无处不在的、贫瘠的尘土混合在一起,谱写出一曲苍凉而悠远的歌谣。

当夜泽皓一行四人,迎着这股风,踏上月溪镇那龟裂的土地时,这首歌谣的旋律,便立刻变得压抑而沉重。

眼前的景象,比夜泽皓从“故乡”的资料库中看到的任何描述,都要来得更具冲击力。记忆中的月溪镇,至少在迪菲亚兄弟会被“剿灭”后,有过一段短暂的、在暴风城扶持下恢复生机的时期。而现在,这里却像一幅被抽掉了所有色彩的、褪色的油画,只剩下灰败与死寂。

大片的田地被彻底荒废,曾经被农夫们精心打理的田埂,如今长满了比人还高的、枯黄的杂草。一些锈迹斑斑的农具被随意地丢弃在田边,仿佛它们的主人是在某个瞬间,被匆忙地从这片土地上带走,再也无暇回顾。

镇上的房屋,大多门窗紧闭,木质的墙壁在常年的风吹日晒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偶尔有几个老人或面黄肌瘦的妇人从门口探出头来,他们的眼神空洞而麻木,在看到夜泽皓这群“外来者”时,便会立刻像受惊的土拨鼠一样,缩回头去,然后传来门栓落下的沉重声响。

战争,像一台无情的、巨大的抽水机。它抽走了这里的青壮年,让他们去遥远的洛丹伦前线流血;它抽走了这里所有的粮食,变成了供给暴风城军队的“军粮”;它抽走了这里最后的希望,只留下了一座被恐惧和绝望所笼罩的空壳。

唯一还显得“有生气”的,是那些穿着暴风城制式盔甲、三五成群、来回巡逻的卫兵。他们的盔甲在灰色的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但他们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属于王国卫士的自豪与荣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长期驻扎在穷乡僻壤的、百无聊赖的烦躁,以及一种对待“贱民”时,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和戾气。

“这里的空气……让人不舒服。”莉莱斯用她那精妙的幻术,将自己伪装成一个面色苍白、略带病容的普通人类女法师。她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声说道。她所说的“不舒服”,并非是指空气的污浊,而是一种弥漫在整个小镇上空的、由压抑、仇恨和绝望交织而成的负面情绪力场。

“是怨恨。”一直沉默的洛坎,沙哑地开口。他那伪装成人类佣兵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却仿佛能穿透事物的表象,看到那些在空气中游荡的、无形的“东西”。“太多的怨恨,积压在这里,得不到宣泄。这片土地……病了。”

夜泽皓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观察着一切。他看到,在一家杂货店的屋檐下,一个看似在打盹的乞丐,腰间的布袋里,藏着一把磨得发亮的匕首。他看到,一个赶着草料车路过的“农夫”,在与巡逻队擦肩而过时,眼神深处闪过了一丝极力压抑的杀意。

他知道,平静的湖面之下,早已是暗流汹涌。

他们走进了镇上唯一还在营业的、名为“淘金者”的破旧旅店。

旅店的招牌已经歪歪斜斜,上面的“金”字几乎被风沙磨掉了。推开门,一股混合了发霉木头、劣质麦酒和浓重汗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店里光线昏暗,只有三三两两几个看起来同样是过路客的佣兵,正无精打采地喝着酒,没有人高声谈笑。

旅店老板是一个身材干瘦、满脸愁苦的中年人。他正坐在一张油腻的桌子旁,对着一本几乎空白的账本发呆。他的身边,一个扎着亚麻色马尾辫、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在费力地擦拭着一个豁了口的木头酒杯。

夜泽皓的目光,在那个小姑娘的身上,不着痕迹地停留了一瞬。他注意到,在小姑娘的脖子上,挂着一根黑色的细绳,绳子的末端,藏在她的衣领里,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由不知名兽骨打磨成的、小小的护身符。

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选择了一张最靠近门口、也最便于观察和撤离的桌子坐下。洛坎和瑟罗克自然地坐在了他的两侧,形成了一个保护的犄角。而莉莱斯,则带着一丝嫌弃,用一张魔法手帕,仔细地擦了擦满是灰尘的凳子,才优雅地坐下。

“四杯淡水。”夜泽皓对着吧台喊道,声音不大,但足够让老板听到。

老板有气无力地站起身,走到吧台后,从一个看起来就不太干净的水桶里,舀了四杯浑浊的水,端了过来。

“八个铜板。”他将水杯重重地放在桌上,伸出了枯瘦的手。

夜泽皓没有还价,从钱袋里数出八枚铜板,放在了他的手心。

就在他收回手的那一刻,他看似无意地,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其微弱的气音,问道:“老板,你这里的酒,还有‘希望’吗?”

他问的,是酒。

但“希望”这个词,他说得异常清晰。

旅店老板那原本麻木的眼神,猛地一凝!他收钱的手,在空中停顿了零点一秒,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收起铜板,转身走回了吧台。

但夜泽皓知道,鱼钩,已经放下去了。

他没有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和其他人一样,沉默地喝着那杯带着泥土味的水,像一个真正的、疲惫的旅人,静静地等待着。

他知道,这压抑的平静,很快就会被打破。而打破它的,很可能不是他,而是……来自外界的、更粗暴的力量。

果然,还不到十分钟,旅店那扇破旧的木门,就被人“砰”的一声,用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队五名暴风城卫兵,在一名身材高大、下巴上留着一撮肮脏胡须的士官的带领下,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那名士官的脸上,带着一种长期作威作福的、令人厌恶的油滑与蛮横。他腰间的长剑甚至没有完全入鞘,仿佛随时准备拔出来威吓这里的任何人。

旅店里那几个本就沉默的佣兵,在看到他们进来后,立刻将头埋得更低了,生怕引起这些“大爷”的注意。

“马科姆!”士官用手中的剑柄,狠狠地敲了敲一张空桌子,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喊的,是旅店老板的名字。“这个月的‘特别军粮税’,该交了!我可告诉你,上面催得紧,要是再拿不出半袋面粉,按照战时法令,我可以直接把你这破店查封了,抓你去矿洞里挖石头!”

旅店老板马科姆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脸上血色尽失,快步从吧台后走出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哀求道:“巴顿长官,您知道的,镇上已经……已经没有任何余粮了……求求您,再宽限几天吧……”

“我不管!”士官巴顿不耐烦地吼道,一口唾沫星子喷在了马科姆的脸上,“那是你们这些贱民该想的办法!我只负责收税!”

就在这时,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马科姆的女儿——莉亚,从后厨冲了出来,她手中还拿着一块沾着面粉的抹布。她勇敢地挡在了父亲面前,眼中含着泪水,却倔强地大声说道:“你们这些强盗!我父亲已经把所有东西都给你们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哟,小丫头片子胆子不小啊!”巴顿士官脸上露出了狞笑,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根本不顾对方只是个孩子,一把就将莉亚推倒在地。“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夜泽皓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他看到,一直沉默地坐在身旁的瑟罗克,那双隐藏在兜帽下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冰冷的杀意。而莉莱斯,则厌恶地别过了头,显然对这种粗鄙的暴行感到恶心。

巴顿士官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夜泽皓这一桌“外来者”身上。当他看到莉莱斯那张虽然经过幻术修饰、但依旧难掩清丽的脸庞时,眼中立刻闪过一丝贪婪的淫邪。

“新来的?看起来面生啊。”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目光在四人身上来回扫视,“正好!军情七处最近下了死命令,要严查所有外来人员,特别是施法者!你们几个,看起来很可疑啊!跟我走一趟,去哨所好好‘聊聊’!”

说着,他的手就要朝莉莱斯的肩膀抓去。

但就在这时,夜泽皓动了。

他没有站起来反抗,而是做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举动。他将自己那枚伪造的肯瑞托徽记,悄悄地用指尖弹出,那枚徽记在空中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线,精准地、悄无声息地落入了那个刚刚被推倒在地、正挣扎着起身的莉亚的围裙口袋里。

紧接着,他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像是被吓到了,猛地站起身,挡在了莉莱斯面前,脸上露出了一副属于“阿尔文”的、惊慌失措的表情。

“长……长官!我们是达拉然来的学者,有……有文书的!”

他的这个举动,成功地将所有卫兵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而那个倒在地上的莉亚,在看到父亲被卫兵推搡时,眼中除了恐惧,更有一闪而逝的、如同狼崽般的刻骨仇恨。当那枚冰凉的、带着魔法气息的徽记落入她口袋时,她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了什么。她不动声色地将徽记握在了手心,然后扶着桌角,慢慢地站了起来,退到了一旁,没有再出声。

夜泽皓一边装作慌乱地在怀里摸索着文书,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旅店老板马科姆。他看到,这位愁苦的中年人,在看到女儿被推倒、自己又被卫兵逼迫时,那双浑浊的眼睛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被点燃。

夜泽皓知道,时机到了。

他没有拿出那份伪造的文书,而是在与旅店老板马科姆视线交错的瞬间,用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听懂的、极其标准的通用语口型,无声地说了七个字。

“希望,就是我们最后的面具。”

这是迪菲亚兄弟会早期,在范克里夫还未死去时,流传于核心成员之间的一句暗号。代表着不屈与反抗。这句话,是夜泽皓在“故乡”的资料库里,从一份关于“暴风城地下势力变迁史”的分析报告中看到的。他赌,这家旅店,就是迪菲亚兄弟会残党的一个秘密据点!

旅店老板马科姆的瞳孔,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怯懦的年轻“法师”,又看了看他那明显是在拖延时间的动作。他以为,这是组织派来的“大人物”,在给他下达行动的信号!

压抑了数年的仇恨、亲人被夺走的痛苦、以及对暴风城贵族和腐败卫兵无尽的怒火,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为了范克里夫——!!!”

一声沙哑而又充满了决绝的咆哮,从旅店老板马科姆的喉咙里炸响!

他猛地从吧台下,抽出了一把早已准备好的、锈迹斑斑却锋利无比的切肉刀,如同疯虎下山般,狠狠地捅向了那名还在狞笑的士官巴顿的后腰!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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