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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派出的斥候回报,关羽军中似乎在大规模地调动民夫,像是在……挖掘?可这城外皆是平原,掘地道攻城?面对下邳如此深广的护城河,简直是天方夜谭。
反倒是陈登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敌人很可能使用水攻之策。
但问题是他们真得什么都做不了,汉军的攻势太猛了,短短大半年时间里连战连捷,眼看着河北四周就要悉数沦陷,可己方竟然没有任何好办法来阻挡敌人的攻势。
关羽、张飞、臧霸、吕布,再算上正在攻打陈仓的曹操,这蜀汉的五路大军哪一路都不好应付。
更别提那群首鼠两端,反复横跳的兖州士族又他娘降了,直接导致徐州的援军被切断,十五万袁军活生生被困在徐州的各个城池等着别人来攻。
城下,关羽军营寨。
中军大帐内,关羽端坐,手抚长髯,面前铺着详尽的下邳水文舆图。
烛光映着他赤红的面庞和威严的凤目。周仓侍立一旁,瓮声瓮气地问。
“君侯,连日挖掘引水渠,将士们有些不解,何时才能痛痛快快攻城?”
关羽目光不离地图,声音沉稳如磐石。
“射进去的劝降信还是没有回应,城里的人还是不愿意降吗。?”
周仓点了点头,“他们不但不投降,还大肆在城里抓捕奸细,我们的不少兄弟都被斩了人头挂在城头之上,敌人的守城之心异常坚决呐。”
关羽沉默了一会,这才回答周仓刚才的那个问题。
“陈登、张合据水而守,恃此天险。强攻乃是徒耗士卒性命,智者不为。”
“水能护城,亦能覆城。待时机成熟,自有分晓。”
关羽手指点向地图上泗水上游一处标记,“此处堤坝,乃旧日所筑,不甚牢固。我军连日挖掘之渠,非为攻城,实为导引……需静待天时。”
“眼下乃是徐州的雨季,只要有雨,彭城必破。”
关羽口中的天时很快便到了。
入夜,毫无征兆地,一场罕见的、狂暴的秋雨骤然降临。
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落下来,顷刻间天地一片混沌,雨幕如织,狂风卷着雨水抽打在城头守军的脸上、身上,冰冷刺骨。
泗水、沂水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上涨,浑浊的河水汹涌翻腾,发出沉闷的咆哮。
“好!天时果然在我。”
关羽帐中,烛火被风吹得摇曳不定。他猛地起身,抓起案上的令箭,声音斩钉截铁。
“传令,决堤,引水。”
早已在泗水上游埋伏待命的精锐死士,接到命令,立刻扑向那处早已被暗中破坏得摇摇欲坠的旧堤坝,铁锹、巨斧、挠钩疯狂地破坏着最后的结构。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积蓄了巨大水压的泗水如同挣脱了枷锁的怒龙,狂猛地冲垮了最后的阻碍。
浑浊的、裹挟着泥沙和碎木的洪水,沿着关羽军连日挖掘好的数条宽阔引水渠,以排山倒海之势,咆哮着冲向地势低洼的下邳城!
“水!大水来了——!”
下邳城头守军的惊呼声瞬间被洪水奔腾的恐怖巨响淹没。
浑浊的怒涛如同无数只巨手,凶狠地拍打着下邳的城墙。水位以惊人的速度上涨,迅速漫过护城河,倒灌入城。
城外的旷野顷刻间化为一片泽国,关羽军驻扎的高地营寨,瞬间成了孤岛。
下邳城内,更是乱作一团!低洼处的街巷迅速被洪水吞噬,房屋倒塌,百姓哭嚎,牲畜挣扎。
守军的营房、粮仓、武库纷纷进水。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在齐腰深甚至齐胸深的水中挣扎,兵器甲胄成了沉重的负担。
陈登与张合站在城楼高处,望着下方迅速变成汪洋的城池和城外一片泽国,脸色惨白如纸。
他们赖以自豪的护城河水系,此刻成了吞噬下邳的元凶,他明白了关羽的图谋,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心脏。
“快!快堵住城门!沙袋!沙袋!”
张合声嘶力竭地下令,但在这滔天洪水面前,士兵们徒劳地搬运沙袋堵塞城门的努力,显得如此渺小可笑。洪水无孔不入,从门缝、从墙根、从一切缝隙疯狂涌入。
绝望在冰冷的水中迅速蔓延。军心,如同被洪水浸泡的土墙,彻底垮塌了。
当洪水达到顶峰,城内一片混乱狼藉之时,关羽动了。
一艘艘早已准备好的木筏、小船,如同离弦之箭,从高地营寨中驶出,乘着水流,直扑下邳城门。
关羽立于最前一条大船船头,绿袍金甲,长髯飘拂,手持那柄他不怎么爱用的青龙偃月刀,凤目含威,如同天神降临。
“张合、陈登大势已去。开城献降,饶尔等不死。”
关羽的声音穿透风雨,清晰地传入城头。
陈登看着城下如林的舟筏,看着船上士兵精良的甲胄和锋利的兵刃,再看看自己身边在水中瑟瑟发抖、斗志全无的士兵,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终于崩溃。
他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无力地挥了挥手。
沉重的、浸泡在水中的下邳城门,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
关羽的舟师,畅通无阻地驶入水漫的下邳城。
青龙偃月刀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威严的光芒,城头之上,又一面“袁”字大旗被降下。一面崭新的“关”字大旗,在风雨飘摇的下邳城头,缓缓升起。
关羽冷声喝道,“以救人为第一要务,让上游那些人速速堵住堤坝,再将水引向提前挖好的分流河道,降低城里的水位。”
“将百姓救出来之后迅速转移到其它地势高的地方,眼下正是雨季。”
“命令最近的九江与广陵二郡再送一批粮草过来,以供赈灾之用。”
原本的陈登、张合,以及那些袁军将领、士兵还不是很心服,可在看到汉军进城之后,既没有绑他们,又没有杀他们,反而是开始赈灾之后,心情却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想骂关羽卑鄙吧,但这可是战争,且这水淹城池的例子自古以来比比皆是,还真没法指责。
易地而处,如果有不费吹灰之力,通过水攻可以淹没城池的法子,他们也多半是会采用的。
唯一要怪的么,就是这突然降下暴雨的贼老天了。
若无瓢泼大雨,汉军又岂能轻松下此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