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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牛立即爬起来,坐直,腰杆儿直,这孩子就这么个邪性儿,心思再“歹毒”时,面上却总逃不过“正值纯良的要命”,会让对方不设防。
“潭叔,”很有礼貌。
星潭看了眼手里的书,递给她,“最近身体怎么样。”说起来,元星潭和她真是一个“属性”:心再深,面上永远“吸引人”,是个叫任何人都能“服周”又暖心的人物。
“还好,我已经做好准备动手术了。”
星潭笑笑,“倒不是你嘴上说说准备好了,我还得检查。”他又看看这四周,“住在这里很不习惯吧。”
子牛看着他,神色里有些讽刺,“能习惯吗,”
他看她一眼,指指门帘,“抽口烟可以吗,”
子牛一点头。
他走下紫宸台,宝座正对的一排殿门更不常开,他推开了正中的一扇,阳光又大面积洒进来,他一脚踏在朱红门槛上,依靠门边,低头拿出一根烟,点燃,咬在唇边抽了起来。
“我看见你重新描绘的壁画了,颜色调得挺准。”说着,烟雾从他优秀的口鼻里氤氲而出,“你喜欢什么颜色,”弹弹烟灰,
“黄色。”
子牛不是好鸟。她其实喜欢黑色,而且她觉得他和自己一样,也喜欢黑色,就这么自信!可她偏说这么个暧昧之色。
他微笑点点头,又抽了一口,“博尔赫斯说,他视力逐渐减弱到完全失明的过程中,最后看到的颜色是黄色。我上学那会儿,暑期工作在新泽西,每个周末去纽城玩儿,天下再大的雨,夜再黑,远远都能看到纽城黄色的计程车欢乐地开过来。后来去港府,很长时间还不适应计程车的红色,远远的看不到,来到近前以为是救火车,吓人一跳。所以一点不奇怪,中文里给涩青定的颜色是黄色。”
他还真直白,绝对很放松,想说什么说什么,不把她当孩子,不当陌生人。
子牛依旧直着腰杆儿坐在宝座上,望着阳光里,龙腾窗格的殿门旁的抽烟的男子,竟然一时有几分熟悉感!
这种玩世不恭,又挺野性的博学感,是独属于他的气质,她熟悉,仿若曾伴随过她好几个轮回……
“是呀,黄光刺眼,除了男山女水就是女水男山,完全没有似山非山、似水非水一环。黄的那么正,就全是下溜吗,那这宫殿,为何黄的部分比红的还要多……”子牛喃喃,此刻,因阳光,因威严的屏风龙座,她就被笼在一层黄光里……
他们就这样一站一坐,
一高一低,
一言一语,
聊了好多,好惬意,
好大胆,
聊了春工,聊了金瓶,聊了李渔,聊了gardensofpleasure(享乐花园)。
元星潭抽了几支烟,走时他要弯腰收拾,子牛稍抬一手,像女王,“我来弄吧。”却说的温柔,像个懂事的小妻子。
星潭也就没再管,走时轻一挥手,“下次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子牛乖巧一点头。
夜晚,子牛真做了活春工的梦,
梦里都是年少的元星潭,
一个眼睛里有桃花的少年,在一个暮春的下午,果了深子,喝着凉啤酒,翻着醇工的画册,跟基和世界都在慢慢地挺力起来……子牛醒来,红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