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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像她一样细心陪伴他度过都督府的漫长黑夜吗?
她能在他辗转无眠时为他讲江湖上一个个绿林好汉的故事吗?
她能在他冬日冷得像一具尸体时握紧他的手吗?
会吧,应该会,离得近了,程家娘子也能闻到穆衿衣襟上的草木清香,也会跟她一样中了毒般在灭了灯的房中细嗅他的位置。
她背过身去,不再去看,她觉得头顶的太阳实在太热,凤仙花的香气从来没有这样浓郁,香得她头脑发昏,一花一草都叫她难以忍受。
等到程家娘子离开之后,笑菊叫皎然去收拾书房。
她什么都没有说,公子坐在一边看书,见她来了,说道,“桌子上晕了些墨,最近的纸张太薄,要告诉叔父换一批了。”
皎然点点头,走近了书桌,将一张张纸叠螺起来。
沙沙的纸声阻隔了两人再次说话的念头。
这天晚上下了大雨,暴雨中雷鸣不断。
皎然穿过院落和楼阁前往穆衿的房间,廊下积水已深了,幸好屋子建在几层石阶之上,不至于被积水淹没。
她趟过雨水,鞋袜尽湿,推开了穆衿房间的门。
屋里没有点灯,皎然以为他已经睡了,所以也没有发出声音。
电闪雷鸣,闪电倏然照亮了屋中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是尊石像。
皎然被他吓了一跳,颤声道,“公子,你怎么还没有睡?”
笑菊从屏风后点亮了一盏灯,出声说道,“婢子该死,方才一时没有找到蜡烛。”
飞檐不断传来滴水声,雨实在下得大,窗子都不能开一丝缝隙。
笑菊出去了,皎然本来要跟着她一起出去,被穆衿叫住了。
他转过身叫皎然为他解了外衣,躺在了床上,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皎然跟以前一样搬了个凳子坐在他身边。
她想着,要是他说些什么就好了,她会应答他,无论是什么话都好,总比二人无话可说要好。
这卧房里的气如同都被抽干了,她呼吸有些局促,坐也无法好好坐着了,等到他像是睡着了,皎然再也忍耐不住,起了身要离开。
她身手比寻常不习武的女子敏捷,可公子不知是不是早预料到她此时起身,竟比她更敏捷。
随手便扯住了她的手臂。
许是她分了心,没料到他有如此动作,他轻轻一拽,便将她拽倒在身边。
皎然不知是自己不想起身,还是公子最近身子大好恢复了些力气,刚想动弹一下,便被他像某种擒拿式一样一只手臂就抱住了,动弹不得。
她脑中一片空白,黑暗里只能听见他和她自己的呼吸声,穆衿高大,又因病消瘦,骨头硌得她有点疼,可他按住她,她根本不忍挣脱开,他不曾习武,如果她不分轻重弄伤了他,自己心里该有多愧疚。
事情到了这一步,即使她是个傻子也早该明白了。
他刻意不肯说话,在婚礼前不再和她独处,也不肯再对她笑。
都是从这个一言不发的晚上开始。
次日皎然醒来时,雨早就停了。
她和韶枫为公子穿衣洗漱,他的脸色比往常都要苍白,这不像是一个即将大婚的人,反倒像是要走进坟墓的鬼。
韶枫忽然发现公子的碧玉扳指不见了。
皎然闻声也急忙在房中找。
“公子昨天出去了吗?”皎然问韶枫。
穆衿站在那里,“没有出去。”
“所以扳指肯定还在似愚苑,肯定能找到。”皎然安慰他道。
他点了点头,“找不到也不要紧,只是母亲的一件遗物罢了。”
皎然趴在床底下看,终于看见一个莹莹发着绿光的东西,她伸长手臂去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扳指取出来。
“可能是晚间睡觉掉下去的。”皎然拿清水洗了,用帕子擦干净给他戴上去。
韶枫也轻吁一口气,“没丢就好。”
他就在这时说道,“你想要的话,就给你了。”
韶枫当场愣住,呆呆地看着正为公子佩戴扳指的皎然。
皎然捏着扳指也呆了,片刻后坚定地将扳指推入他指上,摇摇头说,“此乃公子的心爱之物,要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