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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叩心问道见苍茫 寒枫沥骨六载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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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身体完全没入星门的瞬间,一只覆满青鳞的巨爪撕开虚空,爪尖燃烧着与影阁血眼同源的邪火。巨爪拍向星门的位置,却只击碎了残留的星光。

在空间转换的眩晕中,烈九隐约听见冰晶破碎的脆响。

是秋雅当年留在剑山的冰剑!

冰封绝域

红嫁衣女子留下的冰封结界将整片雪域化为永恒的刑场。极寒的苍白自天际垂落,像一袭裹尸布般覆盖了每一寸土地。往日高耸入云的雪神宫主殿,如今只剩模糊的轮廓埋在百米冰层之下,冰面上偶尔凸起的尖顶残骸,犹如巨兽断裂的獠牙刺破苍白的皮肤。

所有雪域群族保持着最后一刻的姿态被封印在冰霜里——妇人怀中紧抱的婴孩凝结成冰雕,武士拔剑的瞬间凝固成永恒,连飞溅的血珠都化作晶莹的冰粒悬在半空。

烈九蜷缩在冰窟深处,指甲缝里嵌满黑色冻土。破界斧凿击冻土的声响在冰窟内回荡,像垂死者的心跳。六年里,地衣根茎是唯一能果腹的东西——那些深紫色的根须爬满冰层裂缝,像血管般在冻土中蜿蜒。他嚼碎根茎时,苦涩的汁液会顺着龟裂的嘴角流下,在下巴结成冰凌。

\"六年了\"烈九对着冰壁上的倒影低语,\"我竟然在这里活了六年。\"

倒影中的少年已经长大,曾经圆润的脸庞变得棱角分明,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警觉。只有颈后那道伤疤依旧狰狞,提醒着他来自何处。

十三岁那年的第一场暴风雪来得毫无预兆。狂风卷着冰碴撕开他单薄的衣衫,也卷走了最后半块发黑的肉干。饿极的雪狼群循着血腥味围住冰窟时,月光正透过冰层折射出幽蓝的光晕。那些幽绿的瞳孔在黑夜中连成鬼火般的锁链,狼牙上还挂着前夜猎物的碎肉。烈九握紧斧柄,掌心结痂的冻疮再度崩裂,暗红的血珠顺着斧柄蟠龙纹路蜿蜒而下,在斧刃与冰面接触的瞬间,竟发出烙铁淬火般的嘶响。

\"来啊!\"他嘶吼着劈开首狼的头颅,颅骨碎裂的脆响混着脑浆喷溅在冰壁上。滚烫的狼血喷在脸上,还未流到下巴就凝成猩红的冰渣。

\"我变成了什么?\"在生吞狼心的瞬间,烈九感到一阵恶心,但生存的本能压倒了所有不适,\"为了活下去,我连野兽都不如了吗?\"

那一夜,他跪在狼尸堆里生吞了七颗还在冒热气的狼心,温热的脏器滑过喉咙时像吞下烧红的炭块。破界斧的龙纹在寒月下泛着血光,斧刃倒映出少年嘴角凝结的血冰,仿佛在嘲笑这蝼蚁般的挣扎。

十五岁的烈九站在冰崖边缘,玄色冰蚕衣早已裹满各种兽皮补丁。那些粗糙的缝合线像蜈蚣般爬满全身,散发着腐肉与血腥的混合气味。

\"我闻起来像具尸体。\"烈九自嘲地想,但在这冰封地狱里,谁又在乎呢?

脚下是万丈冰渊,渊底蒸腾的寒气中传来非人的嘶吼——那些被冰封之力侵蚀变异的怪物正在啃食同类的尸体,骨骼碎裂的声音顺着冰壁传来,像钝刀刮着耳膜。

三日前遭遇的那头\"霜鬼\",此刻它的头骨还挂在烈九腰间。那怪物保持着扭曲的人形,脊骨外翻形成锯齿状的冰刺,空洞的眼眶里嵌着两枚血晶,在月光下会折射出蛛网般的红光。记忆中最清晰的是它突袭时的速度——利爪撕开胸前蚕衣的刹那,冰蚕丝断裂的声音像琴弦崩断。

就在爪尖触及皮肤的瞬间,月曜戒迸发的蓝光在怪物掌心灼出焦黑的孔洞。烈九将斧刃捅入其胸腔时,霜鬼的骨骼竟发出冰层开裂般的脆响。当他挖出血晶对着月光端详时,晶体内部突然传出细微震动,那声音既像虫鸣又像某种古老语言的残响:\"……玛法……\"血晶表面的棱角突然刺破他的指尖,一滴血珠被瞬间吸入晶体深处。

\"玛法?这是什么意思?\"烈九对着血晶低语,但晶体只回以冰冷的沉默。

此刻,他摩挲着血晶上的古怪纹路,他想起前面秋雅开启的传送阵,\"莫非\"?他试着将其按向冰壁。

晶体内迸发的红光如蛛网蔓延,冰层\"咔嚓\"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方被冰封的古老祭坛——坛中央的青铜眼珠,与失乐园(烈九自己起的名字最后被时间传用至今)白骨巨魔身上的如出一辙!

\"又是精灵的东西\"烈九皱眉,\"为什么我总逃不开这些?\"

斧刃劈开祭坛的瞬间,时空扭曲成漩涡。烈九坠入一片猩红雾气中,腐臭味混着血腥气灌入鼻腔,耳边响起密集的\"嘶嘶\"声。他走出了嫁衣女人给他设置的幻境,算起来应该过了很久,他不记得时间,只是感觉中过了很多年。。。

\"原来这一切都是幻境?\"烈九震惊地环顾四周,\"那我在雪域度过的六年都是假的?\"

靴底陷入泥沼的刹那,烈九就察觉到了异样。那不是沼泽常见的腐殖质触感,而是某种粘稠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胶状物。当他拔出右脚时,靴底拉扯出无数猩红丝线,在惨白的月光下泛着诡异光泽。那些丝线在半空中断裂,落回地面时发出\"啪嗒\"的粘腻声响——是半凝固的血浆,而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这是什么鬼地方?\"烈九警惕地握紧破界斧,左手上的符文开始发热发亮。

血雾突然翻涌,像被无形之手撕开的纱幔。月光如惨白的利剑刺入山谷,将可怖的全貌展现在烈九眼前。两侧崖壁布满蜂窝状的洞穴,每个洞口都垂挂着褪色的蛇蜕,最大的那条蛇蜕足以裹住一头成年猛犸象。蜕皮表面密布着螺旋状纹路,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般的死光,仿佛无数只空洞的眼睛正凝视着入侵者。

地面散落的骸骨突然发出细碎的\"咔嗒\"声。烈九低头,看见一具具人形骨架的骨缝里,正钻出拇指粗的血色藤蔓。那些藤蔓如同活物般扭动着,顶端绽放的蛇头状花朵突然齐刷刷转向他,花蕊中竟吐出分叉的芯子。最骇人的是藤蔓根系——它们深深扎进骨髓,像血管般在森白的骨头上蜿蜒出暗红纹路。

\"沙沙沙\"

血雾深处传来鳞片摩擦的声响,起初如细雨敲窗,渐渐变成千军万马踏冰而行的轰鸣。烈九握紧破界斧的指节发白,斧刃上未干的血珠顺着古老符文滚落。

\"冷静\"他对自己说,\"你经历过更糟的。\"

他刚抬起左脚,脚下那具骸骨突然暴起!白骨五指如铁钳扣住脚踝,颅骨以违背常理的角度后仰,颌骨大张喷出腐臭的黑雾。

斧光闪过,骨手应声而断。但断裂的指骨仍死死扣在皮靴上,断口处涌出沥青般的黑色黏液。整座山谷的蛇蜕在这一刻同时鼓胀,褪色的表皮下浮现出无数游动的阴影。随着此起彼伏的\"嘶啦\"声,万千毒蛇从蜂窝洞穴中倾泻而下,宛如一场死亡的瀑布。

最先袭来的铁线蝰群如同银色暴雨。这些蛇身细若发丝的怪物在空中交织成网,月光穿过它们半透明的躯体,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死亡阴影。烈九旋身挥斧,月曜戒爆发出刺目蓝光。星辉护盾形成的瞬间,最先撞上的十几条铁线蝰突然自燃,焦黑的蛇尸如雨坠落,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毛发燃烧的焦臭味。

\"精灵的力量\"烈九看着戒指,心中五味杂陈,\"我竟然在依靠仇敌的力量生存。\"

第二波鬼面蝮的嘶鸣如同婴儿啼哭。这些蛇头长着扭曲人脸纹路的怪物,喷出的毒液竟将岩石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烈九踏着骸骨腾挪闪避,破界斧劈出的气浪将蛇群掀上高空。一条漏网之蛇趁机咬住他手腕,毒牙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嗤\"地冒起青烟——六年饮血泉淬炼的龙血,此刻正沿着蛇牙逆流而上,将整条鬼面蝮由内而外灼成焦炭。

\"看来我体内的龙血也不是全无用处。\"烈九冷笑,甩掉手腕上的蛇尸。

血雾突然被某种庞然大物搅动。双头巨蟒立起的黑影如同拔地而起的黑塔,左侧赤红蛇首喷出的烈焰将地面血浆煮沸,右侧幽蓝蛇首吐出的冰息又在瞬间将沸腾的血沼冻成猩红结晶。蟒尾扫过之处,那些结晶炸裂成数百条冰血小蛇,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激射而来。

\"两头畜生也想杀我?\"烈九怒吼,心中的怒火与恐惧交织,\"我连精灵古城都走出来了,还怕你们不成?\"

星辉护盾在冰火夹击下碎成光粒。烈九暴喝一声,怀中血晶在掌心里碎成齑粉。沾染血晶粉末的破界斧突然震颤起来,斧面上所有古老符文逐一亮起,最终在空气中凝成三丈长的洪荒巨斧虚影。斧风过处,血雾如见天敌般退散,那些冰血小蛇在虚影中灰飞烟灭。

赤红蛇首喷出的火柱将烈九半边身子灼得皮开肉绽。他却逆着火流突进,斧刃劈入蛇颈时爆出熔岩般的金红血液。滚烫的蛇血浇在脸上,他竟张口接住痛饮!

\"如果这是诅咒,那就让诅咒来得更猛烈些吧!\"烈九在心中咆哮,任由蛇血灼烧喉咙。

幽蓝蛇首的冰息袭来时,这个浑身浴血的男人借力跃上蛇头,月曜戒的蓝光突然凝成实体,如利剑般刺入蛇瞳深处。

戒面九芒星迸射的光束在蛇颅内部折射,无数道蓝光从鳞片缝隙透出。随着震耳欲聋的爆响,整个幽蓝蛇首炸成漫天冰晶。垂死的巨蟒疯狂翻滚,蟒尾扫过山壁的瞬间,掩盖祭坛的岩石轰然崩塌。

祭坛上插着的蛇纹长剑突然发出嗡鸣。剑柄镶嵌的赤红晶体与烈九怀中剩余的血晶碎片产生共鸣,空气中浮现出蛛网般的血色光路。当他握住剑柄的刹那,整座山谷突然寂静下来。那些游动的蛇群、扭动的血藤、甚至飘动的雾气都凝固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地底深处传来,每个音节都震得祭坛簌簌落灰:

\"玛法之门终究开了\"

\"玛法之门?\"烈九喘息着,看着手中的蛇纹长剑,\"这又是什么?\"

没有回答。只有血雾在无声翻涌,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