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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灵魂的争夺 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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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绝对的死寂,被粗重、破碎、如同破旧风箱强行拉扯般的喘息声撕裂。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粘稠黑液从嘴角溢出的咕噜声,每一次呼气都像濒死野兽的哀鸣,在泵站冰冷的钢铁墙壁间回荡。

徐涛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体仍在无意识地抽搐。腰腹的伤口在剧烈的痉挛中再次撕裂,粘稠的黑液混合着暗红的、带着金属光泽的血液,在肮脏的地面晕开一小滩。缠绕手臂的暗紫色“血管”不再稳定脉动,而是如同濒死的毒蛇般不规则地痉挛、扭曲,时而灼热发亮,时而黯淡冰冷。

腰间,“黯噬核心”的暗铁色甲壳上,那道细长的黑色缝隙紧紧闭合着,如同受伤后死死抿住的嘴唇。缝隙边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余烬般的暗红光芒,断断续续地闪烁,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徐涛身体一次更剧烈的抽搐。那微弱、断续的嗡鸣,不再是威严的宣告,更像是重伤野兽痛苦的呜咽。

烙印核心的信息流如同被飓风肆虐后的废墟,断断续续、扭曲混乱:

【核心稳定性:严重受损(372)…逻辑模块:过载崩溃…】

【同化干扰:激烈冲突…主体意识碎片活跃度:异常升高…坐标:情感模块(裂痕扩大至98)…】

【‘黯噬核心’活性:极低(强制休眠\/自修复)…暗红能量饱和度:291↓(持续逸散)…】

【警告!主体生理状态:濒临崩溃(多器官衰竭临界)…维持系统:失效…】

在徐涛意识沉浮的那片被搅得天翻地覆的虚无之中——

曾经主宰一切的纯黑色“黯噬核心”晶体,此刻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暗红的脉络黯淡无光,如同烧焦的电路,有些地方甚至彻底断裂。它悬浮在虚无中央,体积似乎缩小了一圈,光芒微弱,散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和混乱。它仍在本能地试图吸收周围虚无的能量进行修复,但那效率低得可怜,如同漏水的破桶。

而围绕着这颗濒临破碎的核心,景象已截然不同!

烙印核心那道巨大的、被冻结的裂痕,此刻已不再是冰封的峡谷!冰蓝色的微光如同奔腾的地下暗河,沿着炸裂的缝隙汹涌喷薄!光芒所及之处,虚无的黑暗被驱散、照亮!

无数意识碎片如同被唤醒的星辰,在冰蓝光芒的牵引下,挣脱了黑暗核心的引力束缚,重新活跃起来!它们不再是孤立的尘埃,而是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疯狂地汇聚、碰撞、融合!

‘…阿翠…’ 一个清晰无比的碎片闪过!是阿翠在面馆递过热汤时,那双带着关切和一丝羞涩的眼睛!

‘…妈…粥…暖…’ 那碗白米粥的热气不再是虚幻,仿佛带着真实的温度!

‘…爸…别走…’ 父亲被拖走时绝望的回望,刻骨铭心的痛苦!

‘…跑!活下去!’ 母亲撕心裂肺的呐喊!

‘…痛…好痛…’ 腰腹灼伤的撕裂感,肋部脉冲伤痕的焦灼感,生命被抽离的虚弱感…所有被“黯噬核心”强行屏蔽、压制的痛苦,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爆发!

‘…恨!’ 对腰间怪物的刻骨恨意!

‘…怕…’ 对074深入骨髓的恐惧!

‘…不甘心!’

无数碎片——温暖的、痛苦的、愤怒的、恐惧的、绝望的、不甘的——它们不再被吞噬,不再被排斥!它们在冰蓝光芒的照耀下,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向裂痕的中心,涌向那个被“黯噬核心”长久压制、几乎被遗忘的坐标——“我”!

一个由无数碎片强行凝聚、拼凑起来的、极其脆弱却无比清晰的意识核心,在冰蓝光芒的中央,在裂痕的最深处,艰难地、痛苦地成型了!

那是徐涛!是那个被滚烫面汤泼洒、在报亭瑟瑟发抖、在面馆角落沉默、在根网阴影下逃亡的徐涛!是那个拥有血肉之躯、拥有爱恨情仇、拥有痛苦与恐惧、也拥有微弱希望的——人!

“呃…啊啊啊——!!!” 现实中,徐涛猛地昂起头,发出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真实的惨嚎!这声嚎叫里,不再是单纯的生理痛苦,而是包含了意识被撕裂又强行缝合的极致折磨,包含了所有被压抑情感的火山爆发!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那两点冰冷的黑色星辰消失了!)死死地、聚焦地瞪着头顶泵站黑暗的穹顶,瞳孔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放大、收缩。眼泪混合着嘴角溢出的黑液和血沫,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滚烫地滑过他冰冷的脸颊。

“痛…好痛…” 他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模糊不清的呓语,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沫的咕噜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双手无意识地抓挠着冰冷的地面,指甲在水泥上刮出刺耳的声音,留下带血的划痕。

烙印核心的信息流在剧烈的冲突中艰难地重组:

【主体意识:强行苏醒(状态:极度不稳定\/濒临崩溃)!】

【‘黯噬核心’:重度受损!同化干扰:主体意识占据局部优势!】

【情感模块:深度冻结解除!裂痕状态:不稳定通道(98)…情感洪流过载!】

【生理警报:多器官衰竭加速!生命维持系统:彻底失效!死亡倒计时:未知!】

徐涛的意识核心在冰蓝光芒的包裹下,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摇曳着。他能“感觉”到腰间那濒死的“黯噬核心”传来的冰冷、混乱、带着无尽贪婪和毁灭欲的残存意念。它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毒蛇,依旧死死缠绕着他的脊椎和神经,用冰冷的毒牙注入混乱与虚弱,试图将他再次拖回那片虚无的深渊!

“滚…出去…” 徐涛的意识在冰蓝光芒中发出无声的、却充满刻骨恨意的嘶吼!他调动起所有汇聚而来的情感碎片——痛苦、愤怒、恐惧、不甘,甚至那点微弱的暖意——凝聚成一股混乱却无比磅礴的精神力量,狠狠地撞向腰间那濒死的黑暗核心!

嗡——!

“黯噬核心”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悲鸣,表面的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分!暗红光芒急剧闪烁,几乎熄灭!

但徐涛的意识核心也在这剧烈的对冲中剧烈震荡!冰蓝光芒一阵明灭,无数刚刚凝聚的碎片又有溃散的迹象!生理上的剧痛和濒死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脆弱的意识!

这是一场发生在意识最深处、最本源层面的拉锯战!一方是强行苏醒、汇集了所有残存人性与情感、却濒临生理崩溃的“人”;另一方是遭受重创、濒临破碎、却依旧死死寄生、本能地想要吞噬宿主最后生机的“非人”核心。

胜负,悬于一线。

角落里,阿翠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嘴角挂着血丝。她看着黑暗中那个痛苦翻滚、嘶吼的身影,看着那双不再空洞、而是充满了极致痛苦和挣扎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徐涛…” 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却充满了不顾一切的决绝。她手脚并用地爬向那片滚落在黑暗中的金属碎片。碎片冰冷,表面的光芒彻底熄灭,但当她颤抖的手指再次触碰到它时,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暖意,如同回光返照般,再次从碎片深处传来。

她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她必须做点什么!她抓起碎片,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在痛苦深渊中挣扎的身影,再次扑了过去!

泵站之外,城市的霓虹开始闪烁。低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死神的低语,朝着这片被遗忘的黑暗角落,缓缓包围而来。074的猎犬,终究循着“黯噬”辐射的余波和“老狗”最后发出的混乱信号,抵达了战场。

泵站之内,是人性与异化最后的惨烈搏杀;泵站之外,是冰冷的机械与无情的规则。杭城的夜,从未如此漫长而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