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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药罐子【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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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半!老仓库后面!”王超眼睛一亮,拍了下桌子。

“嗯。”徐涛应了一声,站起身。他动作间,肩背的肌肉线条在薄薄的t恤下微微起伏,像蛰伏的猛兽。他丢下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压在碗底,转身就走,融入河坊街傍晚喧嚣嘈杂、霓虹初上的人流里。背影挺直,沉默,像一块投入流水的黑色礁石。

城北废弃的老棉纺厂仓库后面,一片堆满建筑垃圾和废弃集装箱的空地。月光惨淡,被城市边缘的光污染稀释成一种浑浊的灰白色,勉强勾勒出扭曲的钢筋骨架和巨大水泥墩子的狰狞轮廓。空气里弥漫着铁锈、烂泥和垃圾发酵的酸腐气味。

几束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乱晃,切割着浓稠的夜色。粗野的叫骂声、拳头砸在肉体上的闷响、棍棒挥动的破风声,还有压抑的痛呼和闷哼,混乱地交织在一起,撕破这片废墟的死寂。

徐涛背靠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巨大集装箱冰冷的铁皮,像一尊融入阴影的雕塑。他微微侧着头,冷眼看着空地中央那片混乱的斗殴。十几条人影在昏暗的光线下翻滚、扭打、追逐。王超那撮黄毛在混乱中格外显眼,他手里挥舞着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锈蚀钢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追打着一个抱头鼠窜的对手。

徐涛没动。这种程度的混战,在他看来跟小孩子过家家差不多。强哥让他来“镇场子”,他就镇在这里。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双方的心头。城南那边的人,明显有些忌惮他这块沉默的“黑皮”,动手时总有意无意地避开他这个方向。

然而,混乱之中,变数陡生。

一个被王超追得急了眼、满脸是血的城南混混,眼看就要被逼到角落,狗急跳墙,突然从后腰拔出一把跳刀!刀刃在惨淡的月光下反射出一点冰冷的寒光!他不管不顾,嚎叫着,反身就朝追近的王超小腹捅去!

“超哥!”旁边有人惊恐地尖叫。

王超正追得起劲,完全没料到对方敢动刀,看着那点寒光直刺过来,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身体僵在原地,连躲闪都忘了。

就在那刀尖几乎要触及王超衣服的刹那!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王超身侧的阴影里骤然弹出!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是徐涛!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动作简洁到了极致。左手如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叼住了那混混持刀的手腕!五指瞬间收拢,只听“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轻响!那混混杀猪般的惨嚎刚冲出喉咙一半,徐涛右腿的膝盖已如攻城锤般狠狠顶在他的软肋上!

“呃啊——”惨嚎变成了破风箱漏气般短促的嘶声。那混混像个破麻袋一样弓着腰倒飞出去,“砰”地撞在一个废弃的混凝土搅拌机上,软软滑落在地,手里的刀“当啷”掉在水泥地上,只剩下抽搐的份儿。

整个混乱的场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叫骂、厮打都瞬间停滞。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惊惧,齐刷刷地聚焦在徐涛身上。他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收回膝盖,松开那只被他捏得变形的手腕,动作平静得像只是拂去衣角的一点灰尘。月光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紧绷的下颌线,黝黑的皮肤在暗夜里仿佛吸走了所有的光,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沉寂和危险的气息。那深井般的眼睛里,依旧没什么波澜,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聒噪的蚊子。

强哥,一个脖子粗短、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从人群后面走出来,拍了拍徐涛的肩膀,力道很大:“黑皮!好样的!够狠!”他环视一圈,声音带着胜利者的得意,“看到没!这就是我们城北的招牌!敢动刀子?这就是下场!给我打!打服为止!”

暂停键松开,更加疯狂的报复性殴打开始了,惨叫声此起彼伏。徐涛却再次退回了集装箱的阴影里,仿佛刚才那雷霆一击从未发生。只有王超惊魂未定地看向他,眼神复杂,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几天后,河坊街那家油腻的小面馆。徐涛面前的片儿川一口没动,面汤上凝了一层薄薄的油花。

王超坐在他对面,脸色灰败,眼神躲闪,手指神经质地绞在一起。“涛哥…”他声音干涩,带着哭腔,“你得帮帮我…帮帮我!条子…条子找上门了!那晚上动刀那事儿,还有…还有强哥之前搞的那批‘货’…查到我头上了!”他猛地抓住徐涛搁在桌上的手,冰凉,全是冷汗,“强哥…强哥的意思,让我顶一下…就说是场子里的摩擦,一时冲动…跟‘货’没关系…顶多算个打架斗殴,进去蹲几个月就出来了…他保证,我老娘那边他会照应…”

徐涛的手被王超死死攥着,冰凉黏腻的触感让他皱了皱眉。他慢慢抽回手,拿起桌上的劣质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着被王超抓过的地方,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窒息的缓慢。他抬眼,那双深井般的眸子看向王超,没什么情绪,却看得王超心里发毛。

“货…你也碰了?”徐涛的声音很低,沙哑。

王超一滞,眼神慌乱地飘开,嘴唇哆嗦着,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带着绝望的哀求:“涛哥…看在我…看在当年你刚回来,被人堵在巷子里,是我第一个冲上去帮你…看在这几年…兄弟一场的份上…求你了!只有你去顶,强哥才信得过!条子也信!你身上干净!你最能打,名声在外,说是因为打架动的手,说得通!我…我要是进去,我老娘…她真活不成了啊涛哥!”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狼狈不堪。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小面馆里油腻腻的油烟味和劣质酱油的气息在流动。徐涛的目光越过王超涕泪横流的脸,投向玻璃门外河坊街涌动的人潮。那些面孔模糊不清,行色匆匆,各自奔向各自的目的地,与这角落里的绝望哀求毫无关联。他想起十年前那个被父亲拖进雨夜的夜晚,想起武校里无数个独自咬牙硬扛的日夜,想起回来后在无数个冷眼和拳头中,王超那张带着点市侩义气的脸,是第一个向他伸出手的。那份“义气”,在冰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廉价又沉重。

良久,就在王超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徐涛收回目光,重新落在眼前那碗凝着油花的片儿川上。他拿起筷子,不是吃,而是用筷子尖,一下,一下,缓慢地戳着碗里已经泡涨的面条。汤汁溅起,落在油腻的桌面上。

“好。”一个字,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干涩,低沉,没有任何波澜。

王超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巨大的狂喜和一种更深重的羞愧在脸上交织扭曲:“涛…涛哥!你…我…”他语无伦次。

徐涛没再看他,只是把筷子重重地戳在碗底,发出“笃”的一声闷响。他站起身,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学校那边…我自己去退。”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推开那扇油腻的玻璃门,再次融入了河坊街喧嚣而冷漠的人潮。阳光照在他黝黑沉默的脸上,却驱不散眼底那深不见底的寒意。

退学手续办得异常顺利,或者说,根本没人挽留。一个常年旷课、打架斗殴、成绩垫底,如今又卷进恶性斗殴案件(尽管是顶罪)的学生,对学校而言,更像是一个急于甩掉的麻烦。班主任那张公式化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走出那所普通高中的大门,徐涛回头望了一眼。教学楼灰扑扑的墙面,操场上奔跑的学生模糊的身影,一切都显得遥远而陌生,与他格格不入。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桂花残留的甜香,也有汽车尾气的浊味。他拉了拉肩上那个半空的旧背包带子,头也不回地走向公交站。

家在十五奎巷深处。那是杭城老城区一片迷宫般的巷弄,青石板路,白墙黑瓦,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斑驳的水渍和苔痕。巷子狭窄曲折,头顶是交错纵横的晾衣竹竿,挂满了各色衣物,像万国旗。傍晚时分,巷子里飘散着各家各户炒菜的油烟味和饭菜香。

徐涛低着头,沿着熟悉的路径,踩着湿滑的青石板,快步往家走。脚步放得很轻,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不想惊动太多人。巷子深处光线愈发昏暗。

就在一个岔路口,前面通往他家院门那条更窄的支巷口,几道黑影无声无息地从旁边一扇虚掩的院门后闪了出来,像从墙壁里渗出的墨汁,瞬间堵死了他的去路。

三个人。为首的是个刀条脸,眼神阴鸷得像淬了毒的针,嘴角一道新鲜的疤痕一直拉到耳根,像条丑陋的蜈蚣。他手里掂量着一根裹了报纸的短棍,报纸边缘露出冰冷的金属反光。另外两个,一高一矮,手里也都拿着家伙,一截短钢管,一根粗实的木棒。三双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残忍,死死锁定在徐涛身上。

空气瞬间凝固了。巷子里弥漫的饭菜香气,此刻闻起来让人反胃。

刀条脸咧开嘴,露出被劣质香烟熏黄的牙齿,声音嘶哑难听:“黑皮闷棍?哼!老子这张脸,拜你所赐!”他指了指嘴角那道狰狞的疤,“城南三狗被你废了一个,今天,老子来收点利息!”

没有废话。刀条脸话音未落,手中的包铁短棍带着风声,朝着徐涛的脑袋就狠砸下来!另外两人也同时发动,钢管和木棒一左一右,封死了徐涛闪避的空间!下手狠辣,直奔要害!

徐涛瞳孔骤然收缩!十年武校刻进骨子里的反应瞬间爆发!他猛地侧身,险之又险地让开砸向头部的短棍,棍风刮得他脸颊生疼!同时左脚闪电般踹出,精准地蹬在左边那个高个子混混的膝盖侧后方!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在狭窄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啊——!”高个子发出凄厉的惨叫,抱着扭曲的腿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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