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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苍莹莹的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这种姿态下遇到他!她下意识地扭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假装看风景。
赵菲林却不管那么多,她和闻子骄虽然不算熟稔,但好歹是同校,又知道他和苍莹莹的关系(虽然是过去式),立刻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大喊:“闻子骄!快来帮帮忙!把莹莹接一下!她卡在墙头下不来了!”
闻子骄脚步顿住,目光落在墙头那个僵硬又故作镇定的身影上,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带着点戏谑,又或者别的什么情绪。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地走近,仰头看着她,语气平淡,甚至可以说有点冷漠:“哦?苍莹莹这是在表演行为艺术?”
苍莹莹气结,但人在屋檐下(哦不,是墙头上),不敢发作,只能继续扭着头,用后脑勺对着他。
“闻子骄你别贫了!快帮帮忙啊!”赵菲林催促道。
闻子骄挑了挑眉,视线扫过苍莹莹紧抓墙头、指节都有些发白的手,淡淡地说:“你们逃课翻墙,被抓了可是要处分的。我看还是找保安来处理比较好,他们有梯子。实在不行,叫你们导员或者班主任来,也能解决问题。”
“别!”一听到“保安”“导员”“班主任”这几个词,苍莹莹瞬间破防,也顾不上什么尴尬和赌气了,猛地转过头,看向闻子骄,声音都带上了哀求的哭腔:“闻子骄!我求你了!你帮帮我!拉我一把!千万别叫保安!求求你了……”
她很少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人,尤其是在闻子骄面前。那双平日里总是亮晶晶、带着点狡黠和傲气的眼睛,此刻因为恐惧和央求,蒙上了一层水汽,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闻子骄看着她这副样子,眼神微动,似乎有些心软了。他插在口袋里的手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墙内突然传来一声粗犷的呵斥:“喂!墙头上那个学生!干什么的?快下来!”
是巡逻的保安!
苍莹莹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一缩,脚下没踩稳,身体猛地失去平衡,尖叫着向墙外跌落下去!
“啊——!”
“莹莹!”赵菲林在墙外惊呼。
电光火石之间,一直站在墙外、看似漠不关心的闻子骄,却如同猎豹般猛地向前一步,就在苍莹莹即将摔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时,他及时冲到她下方,张开双臂,稳稳地将她接在了怀里。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苍莹莹结结实实地撞进一个带着淡淡薄荷清香和少年汗水气息的怀抱里,鼻尖甚至蹭到了他衬衫的涤纶布料。她惊魂未定,心脏狂跳,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抱着她的手臂强健有力,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紧实的肌肉线条。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喷洒在她的头顶,带着温热的气息。
“……谢……谢谢……”苍莹莹过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声地、几乎是苍蝇哼哼般地道谢,脸颊烫得厉害,不敢抬头看他。
闻子骄没有立刻放开她,似乎也在平复刚才那瞬间的惊险。他低头看着怀里像受惊小兔子一样的女孩,眼神复杂难辨。
片刻后,他才松开手,语气恢复了些许平日的淡漠,但仔细听,似乎又没那么冰冷:“下次逃课,记得选个矮点的墙,或者干脆走大门。”
没等苍莹莹反应过来,保安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你们几个个!哪个专业的?在这里干什么?!”
闻子骄不动声色地将苍莹莹挡在身后,从容地应付道:“老师,我们是才校外实训回来的学生,刚不小心把钥匙甩墙顶上了,这位同学想爬上去看看,结果没站稳差点摔下来,我恰巧路过就帮了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假装在地上找了找,然后捡起来:“啊,找到了。”赫然是一串钥匙。
保安狐疑地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那串钥匙,最终还是挥挥手:“行了行了,赶紧走!以后注意点!不准再爬墙了!”
苍莹莹全程躲在闻子骄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直到保安走远,她才松了口气。
现场只剩下她、赵菲林和闻子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那个……刚才,真的谢谢你。”苍莹莹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再次道谢。
“不用。”闻子骄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说完,他没再看她,转身便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背影挺拔,步伐很快,仿佛急于离开这个尴尬的现场。
苍莹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心里五味杂陈。那个瞬间,他毫不犹豫上前救她的身影,和他此刻冷淡离去的背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在她心中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印记……
“呼——”苍莹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自己从久远的回忆中拉回现实。月光依旧清冷,墙头依旧冰凉,而她,依旧处在和当年相似的、需要依靠自己,或者说,间接依靠闻子骄,解决困境的境地。
只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因为害怕而不敢跳下去的小姑娘了。
她定了定神,观察了一下墙内的高度和地面情况——幸好是柔软的草坪。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姿势,闭上眼,心中默念一句“闻子骄你最好给我好好的”,然后心一横,松开手,朝着墙内侧跳了下去。
“噗通——”一声闷响,她不算优雅地落在了草坪上,冲击力让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草地松软,没有受伤。
她站稳身体,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抬头望向眼前这栋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庞大和沉寂的别墅。落地窗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灯光透出,安静得仿佛一座空宅。
闻子骄,你到底在哪里?
苍莹莹握紧了拳头,压下心中的不安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朝着别墅主楼的方向,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她必须找到他,无论他现在是什么形态。
夜色深沉,别墅花园里的虫鸣声似乎格外清晰,其中,好像还夹杂着一些……特别细微的、不同寻常的……嗡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