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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您在看什么?”有人问道。
张昭朝武昌城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我问你们,那里是谁的家?”
“武昌?当然是我们的家啊。”
张昭顿了顿手杖,轻轻笑道:“这就是问题所在,有人觉得那里不是我们的家。”
“笑话,我们家宅、田地都在那里,怎么会不是我们的家?谁这么蠢?”
张昭转过身,看着说话的人:“你在骂至尊蠢?”
说话的人愣了一下,旁边的人愤愤道:“张公,我知道您的意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武昌是孙家的,我们这些人是孙家的臣子,我们自己的家当然也是孙家的。但是张公,至尊当时是您和周瑜他们拥立起来的,现如今东吴的大部分疆土,也是咱们淮泗系帮孙家打下来的。眼下天下三分,强敌环伺,至尊就开始对付咱们这些有功之臣,我实在是想不通!”
张昭看了他一眼:“韩综,这些人里面,你还算有些脑子,能想到这些。只可惜你不知道,当初至尊接位,是周瑜、吕蒙他们最早拥立的。我和董袭等大部分淮泗系士人原本举荐的是孙翊,后来才转推的至尊。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君臣也算和睦,但至尊心里到底有没有这个疙瘩,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韩综正欲开口,却被张昭提起手杖,虚点了一下:“至于你说的过往功劳,飞鸟尽、良弓藏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么想不明白呢?如今能臣名将之中,我淮泗系还占几成?现在至尊连江东系都一并削弱,我们还抱着过去的功劳叫屈,你觉得他能听得进去?”
“张公,咱们虽然年纪大了,但也不能看子侄们坐以待毙吧?”有人低声道。
“吕范啊,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张昭淡淡道,“至尊整顿吏治,推行新政,受影响最大的不是我们,是江东系。这几年他们上升势头很盛,军权政权近七成为江东士族把持,个别曹署里甚至全是他们江东系的人。这次裁撤官员之后,虽然我们也丢了一部分官位,但江东系一家独大的势头已经被压住了。暨艳不是在推行稽考吗?后续还会举荐官员,你们回去都说说,举荐的时候,不要搞那些从长从嫡的名堂。要把真正有才学、能任事的子弟举荐出来,以后的曹署里面将会是淮泗、江东、寒门三方了,我们要争取多点子弟入仕。”
“推荐那些庶出子侄做官的话,我们这些嫡嗣不是被他们压过了一头?这祖宗家法岂不是都乱了套?”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苦着脸道,“张公,要不我们换个路子,拉拢些寒门子弟?”
“贺达,”张昭嘲讽道,“我劝你,千万不要动拉拢寒门子弟的心思。你以为至尊整顿吏治、选拔寒门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从我们淮泗系和江东系手中夺权,树立他的绝对权威,致使政令通畅。说得明白一点,以后选拔上来的寒门,都是至尊的人,你拉拢他们,是嫌自己活得太长吗?”
贺达脸色发红,只得低下了头。
“张公,那暨艳这人,我们就不管了吗?就由得他作威作福,嚣张跋扈?”
张昭冷哼一声,闭目道:“暨艳只不过是至尊的一条狗,你跟一条狗计较什么?岂不是有失身份?再者,从古至今,首倡变法者,有几个能有好下场?话就说到这里,散了吧。你们要怎么做,能做到什么地步,有什么结果,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众人躬身行礼,陆续离开。张昭又仰起头,看向天空,脸上一副淡薄的神色。长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只见漫天流动的云团。
孙鲁班府中的布置格局,很出乎贾逸的意料。按常理所推,这位公主面首众多,自然府上华丽奢靡,气派非凡。但贾逸踏入府中,跟着长随一路走到大厅外,所见却是朴素整洁。不但比起郡主府差了好几个档次,就连大部分世家豪族的庭院都比不上。
进入大殿,孙鲁班正握着一卷《吕氏春秋》读得入神,似乎没有注意到贾逸。贾逸走到侧席,刚刚坐了下来,就听孙鲁班道:“你要是来求我放了萧闲,现在就可以滚了。”
贾逸只好起身,拱手道:“下官不敢造次,此次前来,是想查索孙敖被杀一案。”
孙鲁班的目光斜了过来:“查就查吧,来我这里干什么?”
“恳请公主告知七月八日,孙敖的行踪。”
孙鲁班想了半晌,道:“那么早的日子,不记得。”
贾逸沉声道:“是那个毒死朱治的御医陈松被杀之日。”
孙鲁班冷笑:“这哪里是在查索孙敖被杀一案,明明是在查孙敖是不是在为公子彻做事,查是不是他杀了陈松!”
贾逸抬起头,平静道:“正是。”
“放肆!”孙鲁班摔下木简,“孙敖不但是我的人,而且还是王室宗亲,你知道你正在干什么吗?”
“如果臣下查出孙敖确实在为公子彻做事,那太子已经岌岌可危。为了王室的脸面,就要放任这个毒瘤不管吗?殿下,还请三思。”贾逸道。
孙鲁班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公子彻至目前为止,所做的事情,都是在针对太子。朱治被杀砍去了太子一臂,散布流言、毒杀吴祺等人都是在进一步激起士族对暨艳新政的反对。而对于暨艳新政,外界现在传闻是至尊放权让太子历练,而太子在士子官员之中的口碑,已经变坏了不少。”
“荒唐!登哥哥的储君之位是父王立下的,现如今其他王子都还年幼,根本没有资格与登哥哥夺嫡。就算外界对登哥哥不满,又能如何?”孙鲁班道,“你这是在危言耸听。”
“不错,这也是我一直猜度不透的地方,所以才想沿着孙敖这条线查下去。”
孙鲁班沉吟片刻,向长随喝道:“你去后庭,把经常跟孙敖在一起的人都叫过来!”
长随小跑出去,一会儿就领着几名俊俏娇媚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这几个人明明是男儿身,却都在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打着腮红,有一个甚至还戴了颜色艳丽的耳坠。贾逸暗自摇头,总算理解了萧闲的心情。
孙鲁班道:“七月八日,你们谁见到孙敖了?”
“殿下这可问着了,我知道,我知道。”一名年轻人向前扭了一步,“那天孙公子说他要做东,带我们去来怡楼吃全驴宴。结果吃到一半,他就说有急事先走了。虽然走之前把账结了,但还是很扫兴,你说是不是,殿下?”
“七月八日离今天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有余,你为什么想都不想,就直接说出来了?”贾逸问道。
“那不是前一天晚上一起乞巧时,大家都说殿下最喜欢孙公子,撺掇着要他做东吗?开始大家都当玩笑话,没想到孙公子就认真了,第二天带了大家一起去吃全驴宴,所以印象特别深啊。”
“你们也都记得?”贾逸看向其他人。
“记得,那天孙公子好像特别高兴呢,戴着他那顶镶着金线、缀着珍珠的发冠。”
“我那天本来穿了件蜀锦绣面深衣,结果还是被他比了下去。”
“那天的驴肉蒸得过头了,太腻太烂,口感一点都不好……”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直听得贾逸焦躁不已,摆摆手止住了他们。
孙鲁班颦眉道:“这是解烦营的官差问话,问到的回答,没问到的别啰唆,懂不懂?”
几个人齐声应诺,眼睛却都看着贾逸,好奇不已。
贾逸干咳一声:“几位公子,当时孙公子可有什么异样?”
“小哥,我记得。”那个戴着耳坠的抢先道,“孙公子当时正在跟我们饮酒,其间去了趟茅厕,回来就嚷嚷着有急事,慌慌张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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