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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回到家中,远远的就看到沈墨白,提着一盏灯站在院子里。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沈墨白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轻声唤道:“苒苒,你回来了。”
沐雪苒有些愣神,几乎脱口而出:“青袍美少年,黄绶一神仙。 ”
沈墨白唇角渐起, 眼中带笑, “看来我要谢谢阿娘才是,将我生的俊美,才能入得苒苒的眼,得苒苒这般夸赞。 ”
沐雪苒瞬间面色通红,暗骂自己, 死嘴,怎么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墨白不会嘲笑自己好美色吧。
沈墨白上前靠近沐雪苒,故意走到她的视线之内,调笑着说,“苒苒不必害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墨白亦是如此,初见苒苒之时, 墨白只觉惊艳,脑中只想起一句诗词,沉鱼落雁鸟惊暄, 羞花闭月花愁颤。 这诗用来形容苒苒最为贴切。 ”
沐雪苒顿时心里乐开了花, 哪个女子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美貌, 这沈墨白不但长的完美,性格又好,人还温柔,说话更是好听, 也不知道谁将来有福气嫁给他。
沈墨白看着沐雪苒呆呆望着自己的模样,十分满足,他很喜欢她的眼神,只专注的看着他一个人。 于是,他微微弯腰,逼近沐雪苒,沐雪苒只能下腰躲避, “苒苒,用过晚膳了么? ”
沐雪苒双手撑住他的胸膛,将他推了起来,“嗯,我在古阿娘家里吃过了,对不起, 刚刚在她们家里聊的太开心了, 忘记先回来跟你和阿婆打声招呼, 你们吃过了么? ”
沈墨白目光专注而热烈,毫不掩饰爱意, “阿娘已先用过了, 不过我并没有,因为我在等苒苒。 ”
“阿,这么晚了, 你还在等我。 ”沐雪苒瞬间愧意涌上心头,“对不起,墨白,下次如果我不回来吃,我一定记得提前告诉你,走,你快去用饭吧。 ”说完,就拉着他的袖子往里面走。
沈墨白顺着沐雪苒的动作,一把牵住乐沐雪苒的手, 轻轻握着说道:“不急,苒苒,我还不饿,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
沐雪苒微微侧了侧头,看着他,满眼期待, “礼物,真的么!什么礼物?”
看她迫不及待的模样,也不再卖关子,从宽袖内拿出一对木偶 , 递了过去。
沐雪苒拿起木偶, 有些惊奇, “这木偶,是我还有你,竟然刻的如此传神,是哪位大师的手笔。 ”
沈墨白缱绻的问她:“苒苒,这是我亲手刻的, 你喜欢么? ”
沐雪苒扬起笑容, “当然喜欢了, 你把我刻的真可爱,不过,如果这木偶,再加上一个孟阿婆就更好了, 这样才算整整齐齐。 ”
沈墨白抬手, 轻轻抚摸沐雪苒的头顶, “这个木偶刻不了阿娘,只能刻我们两人。 ”
“阿? 为什么? ”沐雪苒满眼疑惑的望着他。
沈墨白微微停顿了下,才慢慢开口,“因为我阿娘有一对自己的木偶,不如我给你讲讲我爹的故事吧 ,我爹成亲以前是村中的教书先生, 后来他喜欢上了我娘 ,就费尽心思做了一对木偶, 虽然做得十分丑陋, 却还是打动了我娘,后来二人就成了亲,生下了我, 原本我们一家三口也算过得和和美美,幸福安康,谁知道一家乡绅富户的女儿看上了我爹,逼着我爹休妻弃子 , 我爹不从,在护院的追赶之下失足落水而亡,至此之后的每年,我娘都是以泪洗面。 ”
沐雪苒神色动容,嘴唇微抿,“真是可恨, 那后来那家富户可有得到惩罚?”
沈墨白目光深邃, 讽刺一笑, “在这个世道,权富可翻云覆雨, 将命运握在掌中, 贫弱者则只能奔波三餐饱腹, 困厄伴随终生。所以纵使我爹丢了一条性命, 也不过换来百两纹银的补偿罢了。 ”
沐雪苒听完愣神, 泪珠滴落。 沈墨白见状, 抬手轻轻帮她擦拭, “苒苒,抱歉, 我并非有意惹你哭。”
沐雪苒摇了摇头, “没事的, 我只是有些心疼你和阿婆, 你爹离世之后,想必你们孤儿寡母的日子并不好过。 ”
沈墨白眼神黯淡下去,藏着一抹失落, “你说的不错,我阿娘年轻之时生得貌美,有不少不轨之徒上门侵扰,我年纪虽小,却也知拿刀护住娘亲,娘亲见我性情逐渐凶悍,十分担忧,便送我去了学堂,为了我的学费,阿娘开始拼了命的挣银子,接了许多连男子都少做的活, 没过几年,容颜就苍老了许多。”
沐雪苒静静的听着,难以想象在这个世道, 孟阿婆一人撑下去有多艰难。
“我知阿娘养我不易,所以在书院,在家中总是十分刻苦的读书,希望将来能够成为庇护阿娘的那颗大树, 但纵然我十分乖巧懂事, 但是还是及不得阿爹在阿娘心中的位置, 我有很多次看到阿娘抱着爹送她的木偶哭泣, 所以我从八岁起,偷偷在外练习雕刻,直到十二岁那年, 我刻了一个阿娘,一个我, 在阿娘的生辰之日,送了过去。 ”
“那阿婆想必非常开心吧。 ”沐雪苒扬起下巴, 看着沈墨白。
沈墨白无奈地笑了一笑,眼中透着一丝苦涩, “不, 阿娘十分冷漠的拒绝了我,并告诉我以后不要送她木偶。 我当时有着前所未有的无措,后来第二日, 阿娘来跟我道歉,跟我讲述了我爹的故事,并告诉我,这木偶是她和爹的定情信物,除了爹做的木偶,此生她都不会再收其他人的木偶了,即使我是她的儿子。 ”
沐雪苒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沈墨白又摸了摸沐雪苒的头,接着笑了笑, “我当时性子有些逆反, 觉得阿娘辜负了我一片心意,便气的将那木偶丢进河里了。 ”
“啊, 那多可惜呀,这可是你花费几年时间雕刻的呀。 ”看来那时刚好是少年的叛逆期。
沈墨白往前迈出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狭长的眼眸, 显得格外深情。
“苒苒,现在你明白我的心意了么? 我喜欢你,就像当初的爹娘一样,本以为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做木偶,可上天让我遇到了你,所以我想要为你我二人, 也打造一对独一无二的木偶,做为我们之间的定情信物。 ”
沐雪苒对着沈墨白突如其来的表白, 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墨白:“苒苒,你愿意与我先定亲么?待我明年上榜,便正式的迎娶你作为我的妻子。”
此刻,沐雪苒觉得自己的心很慌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如果此时不是时代不对,她可能真的会考虑接受他,但手上带着的舍利子,时刻提醒着她,这里并不是她的来处,也不能成为她的归处。
“墨白,你生的真的十分好看,才学品行又出众,我相信,不管你在哪里,都是受人倾慕,备受追捧的对象,以你的条件,将来一定会娶一位品貌兼优,家世良好的女子携手相伴,可我,不能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因为我配不上。”
沈墨白面色瞬间煞白,“我不想听这些,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喜欢?如果我足够好,那你为何拒绝,我想要知道你不能接受我的原因。”
沐雪苒低头,躲开他的眼神,“因为我没有过去的记忆,我不知道我来自哪里,不知道我是否已为人妻,已为人母,也许有一天,我找回了记忆,那到时,我应该会离开这里,回到我的亲人身边,我不能在自己无根无萍之时,就不负责任的开始一段新生活,所以我不能喜欢你,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她能想到的,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拒绝,她实在不想将来她穿回现代,却留下沈墨白在这边痛苦,毕竟如果从未拥有,才不会害怕失去。
“墨白,这对木偶我很喜欢,但我不能接受。”说完,就将手中的木偶往前递了过去。
“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的道理。”沈墨白瞳孔微缩,背在身后的手被紧紧攥成了拳,面色也瞬间阴沉了下来。
沐雪苒看见沈墨白的表情,不知为何,竟生出了一丝害怕,脚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
应该是她的错觉,不然她怎么觉得沈墨白看着有些瘆人。
一时之间,二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