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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周正终于收回了目光，轻咳一声，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他没有再看张扬，也没有再评价那床被子，只是对着还在发愣的常毅和其他人挥了挥手。
“行了，都看什么呢？检查还没结束，赶紧去下一个班！”
语气恢复了平时的严肃，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是！”
常毅和其他人赶紧应声，不敢再耽搁，连忙跟上周正的脚步，离开了这个让他们倍感震惊的一班宿舍。
只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今天这事儿，恐怕还没完。
那个叫张扬的新兵，还有他那床神乎其技的“豆腐块”，注定要成为接下来一段时间新兵连里最热门的话题了。
而周正，一边走，一边脑子里还在回放着刚才那床被子的画面。
“标准……太标准了……”他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饶有兴味的弧度。
这新兵连，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
周正带着人刚离开一班宿舍没多远，迎面就撞上了带队检查过来的三排长赵磊。
赵磊人还没到跟前，那带着点酸味儿的调侃声就先飘了过来：“哟，常排长，可以啊！今年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你们一排的内务，啥时候也变得这么……嗯，‘规整’了？”
赵磊特意在“规整”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脸上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
往年的新兵连内务评比，他三排虽然在整体训练成绩上可能比不过常毅的一排，但在内务这块，尤其是叠被子、搞卫生这些细致活上，他还是颇有自信，经常能压常毅一头，算是他为数不多能找回点场子的项目。
可今年……邪了门了！
刚才他带队检查，路过一排几个班的宿舍门口，那窗明几净、物品摆放整齐划一的景象，就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尤其是那床铺，虽然没走近细看，但远远望去，那被子……好像，似乎，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这不科学啊！常毅这糙老爷们，什么时候也开始抠这种细节了？
常毅一听赵磊这阴阳怪气的调调，哪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带着点恰到好处的“不好意思”说道：“哪里哪里，赵排长过奖了。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哪有那闲工夫天天盯着他们搞内务？主要还是新兵们自觉性高，互相督促，尤其是……”
常毅故意顿了顿，目光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队列，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周围几个人听清：“尤其是我们排的一班长张扬，以身作则，每天早上四点多就起来整理内务，还主动带着同班战友一起搞，这不，一来二去，大家就都进步了嘛。”
他脸上笑嘻嘻，心里却默默加了一句：‘当然，也少不了我老常时不时的“亲切问候”和“爱的鞭策”！不然这帮小兔崽子能有这么自觉？’
赵磊听得嘴角抽了抽。
四点多起来整理内务？还带着全班一起？
这他娘的是新兵还是劳模？
他正想再说点什么酸话，旁边的周正却突然开了口。
周正背着手，目光在常毅和赵磊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不远处队列里的张扬身上，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赞许：“嗯，常排长说的没错。这个张扬，确实是个好苗子。不仅体能突出，训练刻苦，在内务方面也同样做得很好，起到了很好的模范带头作用。”
他顿了顿，话锋猛地一转，锐利的目光扫向了跟在赵磊身后的几名三排班长，以及自己身后跟着的一排、二排的几位班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看看！都看看人家新兵张扬的内务标准！”
周正伸手指了指刚才一班宿舍的方向，虽然没点名具体哪张床，但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再看看你们自己班里的情况！尤其是你们几个！”他挨个点着那几个脸色开始发白的班长：“当了几年兵了？班长都干上了！一个个老兵油子，叠个被子叠成什么样？棉絮疙瘩？还是土豆包？啊？！”
“我告诉你们！你们带的兵，内务怎么样，首先反映的就是你们这些班长、副班长的作风和标准！”
“现在，一个刚入营没多久的新兵，就把标准给你们立起来了！你们告诉我，你们这几年的兵，是不是都白当了？！脸不脸红？！”
周正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走廊里回荡，震得几个被点名的班长脑袋嗡嗡作响，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脸臊得通红。
周围的新兵们也是噤若寒蝉，连常毅和赵磊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周正骂痛快了，似乎还不解气，他目光再次回到那几个班长身上，冷哼一声，抛出了一个让所有班长（包括没被点名的）都亡魂大冒的决定：
“从今天起！所有班长、副班长，你们的内务标准，尤其是叠被子，必须向一班张扬看齐！”
“都给我学！怎么把被子叠成豆腐块，叠成标兵水平！学不会的，就去请教！人家新兵都能做到的事情，你们要是做不到……”
周正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那你们的被子，我看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会不定期进行抽查！一旦发现哪个班长、副班长的被子不合格，哼，那就别想要了！晚上就给我抱着枕头，盖着军大衣睡吧！”
“听明白了没有？！”
“明……明白了！”
几个班长，不管是哪个排的，此刻都是一副哭丧着脸，比死了爹娘还难看的表情，有气无力地应道。
他们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这叫什么事儿啊？！
不就是一次例行的内务检查吗？
怎么就因为一个新兵叠的被子太好了，连带着他们这些当班长的也要跟着遭殃了？
向张扬看齐？
开什么玩笑！
刚才那惊鸿一瞥，虽然没看得太仔细，但光是那棱角分明的轮廓，就足以让他们这些老兵感到汗颜了。那玩意儿……是人能叠出来的吗？那得下多少功夫？得有多 的耐心和技巧？
让他们去学？跟一个新兵学叠被子？这脸往哪儿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