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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天刚蒙蒙亮,尖锐的哨声就撕破了营区的宁静。
“起床!快快快!五分钟!楼下集合!”
杨磊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在楼道里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催促。
昨天还因为加罚一公里而蔫头耷脑的赵新、陈胖、唐田几人,此刻却像是打了鸡血,鲤鱼打挺般从床上弹了起来。
“来了来了!摸枪的日子来了!”陈胖一边手忙脚乱地套着作训服,一边兴奋地嚷嚷,肥肉乱颤。
“我的大枪已经饥渴难耐了!”唐田动作麻利,已经开始整理腰带,眼睛里闪烁着名为“期待”的光芒。
赵新也嘿嘿笑着:“等会儿一定要抢个好位置,近距离观摩!”
整个九班宿舍,不,是整个新兵连的宿舍楼,都弥漫着一股亢奋的气息。洗漱、整理内务、穿戴装具,所有动作都比平时快了好几拍,仿佛慢一秒钟,那梦寐以求的钢枪就会长腿跑掉似的。
林恒倒是依旧不紧不慢,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看着室友们那激动得快要原地起飞的样子,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出息。”他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身体却很诚实地加快了动作。嗯,主要是怕去晚了,占不到看戏的好位置。
五分钟后,操场上已经站满了黑压压的新兵方队。
所有人昂首挺胸,腰杆挺得笔直,眼神却不自觉地四处瞟,像是在寻找什么稀世珍宝。
“哎,枪呢?怎么没看到运枪的车?”
“是啊,不是说今天摸枪吗?装备呢?”
“难道要等会儿才拉过来?”
队伍里响起细微的议论声,充满了疑惑和焦急。大家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把整个营区都扫视一遍,试图找到一丝与枪有关的痕迹。
然而,操场空旷,除了他们这些新兵蛋子,以及各班班长、排长,再无他物。想象中,一排排锃亮的钢枪被威武的哨兵守护着的场面,完全没有出现。
林恒站在队伍里,看着这帮伸长脖子的“鹅”,差点没笑出声。太嫩了,实在是太嫩了。部队的套路,岂是你们这些小萌新能轻易猜透的?
果然,当值班员整队完毕,向连长闫光报告后,闫光走上前后,清了清嗓子,宣布的却是:“全体都有!今天的训练内容,上午,队列训练!军姿、转法、步伐!下午,体能训练!三公里、俯卧撑、仰卧起坐!”
啥玩意儿?
队列训练?
体能训练?
枪呢?说好的枪呢?说好的实弹射击呢?
新兵们脸上的兴奋和期待瞬间凝固,然后像退潮一样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失望,以及一丝丝被欺骗的委屈。
“不是……这就没了?”
“逗我们玩呢?”
“我裤子……呸,我心情都准备好了,就这?”
队伍里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哗然,虽然声音不大,但那股失望的情绪却如同病毒般迅速蔓延开来。
林恒暗自摇头,果然不出所料。想摸枪?可以,先拿汗水来换!这都是基操,勿六。
“安静!”杨磊锐利的目光扫过九班的队伍,低喝一声。
新兵们立刻噤声,但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垮着的,像是霜打的茄子。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就在枯燥乏味的“立正、稍息、向右看齐、向前看、齐步走、正步走”以及“一二一、一二一”的口号声中度过。
炽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浸湿了作训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刚开始那点关于摸枪的兴奋劲儿,早就被这单调重复的训练消磨得一干二净。
训练间隙,徐东靠在林恒身边,压低声音,满脸不满地嘟囔着:“搞什么啊……不是说能摸枪吗?结果练了一上午的‘木头人’和‘顺拐’,我感觉我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偷偷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膝盖,龇牙咧嘴。
旁边的陈胖也是一脸的生无可恋,汗水把他的头发都打湿了,一绺一绺地贴在额头上:“就是!我都期待一宿了,昨晚梦里我都是兰博!结果呢?现实是‘立正’都站不稳!这落差也太大了,我要求精神赔偿!”
唐田没说话,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仿佛他那“神枪手”的梦想已经被上午的队列训练彻底碾碎,随风飘散了。
林恒看着他们三个活宝的样子,有点想笑。这才哪到哪儿啊?真正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喝着水,感受着身体逐渐适应这种训练强度。
就在这时,班长杨磊如同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耳朵动了动,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电般射向他们几个。
“嘀咕什么呢!精力很旺盛是吧?是不是觉得训练量不够?!”杨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十足的火气,“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还有力气聊天?看来昨晚的一公里还是太少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训练!再让我听到谁在那儿交头接耳,下午的三公里,直接变五公里!”
徐东、陈胖、唐田三人脖子一缩,瞬间闭上了嘴巴,挺直了腰杆,目视前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那表情,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仿佛刚才抱怨的根本不是他们。
林恒心里乐开了花:该!让你们嘴碎!杨磊这顺风耳,可不是白长的。
上午的煎熬总算过去,午饭时间,新兵们狼吞虎咽,仿佛要把上午消耗的体力全都补回来。
饭后,回到宿舍午休。
按理说,累了一上午,应该抓紧时间休息。可关于“枪”的话题,就像是野草一样,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刚躺下没多久,徐东就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用气声对旁边的陈胖说道:“哎,胖子,你说……到底啥时候才能摸到枪啊?该不会真像网上说的,新兵连结束都摸不到吧?”
陈胖侧躺着,声音同样压得很低:“谁知道呢?我感觉班长就是在吊我们胃口,故意逗我们玩呢!先画个大饼,让我们有点盼头,然后就往死里练咱们!这叫啥来着?对,pua!赤裸裸的职场pua!”
唐田也加入了群聊:“可我真的很想打枪啊……哪怕就打一发也行啊!”
赵新也小声附和:“是啊是啊,不然当兵的意义何在?”
他们几个以为自己的声音足够小,足够隐蔽。
殊不知,睡在门口下铺的班长杨磊,正双眼紧闭,呼吸均匀,看似早已进入了梦乡。
然而,他那微微抖动的眼皮,以及嘴角不易察觉的、向上勾起的弧度,都表明他根本没睡着,而且正津津有味地听着这几个新兵蛋子的“卧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