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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城，这座承载着大乾皇朝百年荣辱的雄伟都城，此刻正被一股无形的暗流悄然侵蚀。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那些平日里只敢在私底下窃窃私语的禁忌话题，如今却如同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
而且，谈论的尺度之大，内容之劲爆，足以让任何一个听到的人都瞠目结舌，心惊肉跳。
“哎，你们听说了吗？咱们那位高高在上的万岁爷，最近好像又从江南那边，秘密搜罗了十几个年方二八的绝色美人儿，藏在宫里日日笙歌，夜夜不休，据说连早朝都因此耽搁了好几次呢！”
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压低了声音，对着同桌的几人神秘兮兮地说道。
“何止啊！我还听说，那位权倾朝野的户部王尚书，家里的金银珠宝都快堆成山了，连他家茅房里的夜壶，都是用纯金打造的！啧啧，真是富可敌国啊！”
另一个穿着短衫的脚夫，也忍不住插嘴道，语气中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嘘！我说你们几个，是不要命了吗？这些话要是被街上那些厂卫的番子听了去，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都小点声，小点声！”
旁边一个稍显谨慎的老者，连忙出声制止，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然而，他的劝阻，显然收效甚微。
类似的窃窃私语，以及更加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在天启城的各个角落，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起初，还只是些捕风捉影，难以证实的传闻。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传闻变得越来越具体，细节越来越丰富，甚至还出现了一些所谓的“宫中秘闻”、“尚书府内幕”，将当今圣上凌厉的私生活，以及朝中那些权贵大臣的贪腐行为，描绘得活灵活现，令人发指。
更有甚者，一些好事之徒，还将这些“秘闻”编成了朗朗上口的歌谣和段子，在市井之间广为流传。
什么“凌皇本是风流种，不爱江山爱美娇，夜夜春宵苦短日，从此君王不早朝。”
又或者是什么“朝中朱紫多饿狼，巧取豪夺饱私囊，可怜我等小百姓，冻馁饥寒苦难当。”
这些歌谣，虽然粗鄙不堪，却因为其通俗易懂，直指时弊，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天启城的大街小巷，甚至开始向着周边的州郡地区，快速扩散。
一时间，整个大乾皇朝的舆论，都如同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平静湖面，激起了千层浪花。
民怨，如同被点燃的干柴，一触即发。
人心，也在这汹涌的舆论浪潮之中，变得惶惶不安。
大乾皇帝凌厉的声望，以及整个大乾朝廷的公信力，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镇北关，那位看似粗鄙不羁，实则深谋远虑的林默，以及他身边那位算无遗策，神机妙算的卧龙军师诸葛亮。
诸葛亮深谙舆论战之精髓，他巧妙地利用了魏生瑾之前招揽的那些往来各地的商旅、混迹于三教九流的江湖人士，以及一些对大乾朝廷本就心怀不满，郁郁不得志的落魄文人。
通过这些人，将那些经过精心编造和“艺术加工”的谣言，如同致命的毒药一般，悄无声息地撒向了京都天启城。
而林默，更是凭借着他前世那丰富的“网络斗争”经验，对这些谣言进行了二次创作和深度优化。
他不仅让谣言的内容更加劲爆，更加贴近市井百姓的口味，使其更具传播性和煽动性。
甚至，他还让人偷偷绘制了一些不堪入目的“春宫图”，画作的主角，赫然便是那位平日里道貌岸然，自诩“勤政爱民”的大乾皇帝凌厉。
这些足以让任何人面红耳赤的“艺术品”，通过各种秘密的地下渠道，如同洪水猛兽般涌入了京都，立刻便引起了轩然大波，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乾清宫之内，大乾皇帝凌厉听着手下心腹密探，关于京都最近这些流言蜚语的详细奏报，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猛地将手中的名贵紫砂茶杯，狠狠地掷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之上，茶杯应声而碎，化作了无数锋利的瓷片。
“反了！全都反了！这些该死的刁民，竟敢如此污蔑朕躬！诽谤朝廷！”
他如同受伤的困兽一般，在空旷的大殿之内来回踱步，咆哮着，怒吼着。
“给朕查！狠狠地查！无论涉及到谁，都给朕一查到底！凡是散布这些恶毒谣言者，一律格杀勿论！朕要让这些不知死活的蝼蚁，知道什么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厂卫的那些番子们，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饿狼一般，倾巢而出，在整个天启城内，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抓捕行动。
一时间，京都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家家闭户。
然而，这种简单粗暴的高压手段，非但没能有效地遏制住那些如同野火燎原般的谣言的传播，反而如同火上浇油一般，进一步激化了官民之间的矛盾，激起了更加汹涌澎湃的民怨。
正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当百姓心中的不满与怨恨，积压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任何形式的压制，都只会让其在未来爆发出更加猛烈，更加具有毁灭性的力量。
就在京都因为这些层出不穷的谣言，而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之际。
远在千里之外的镇北关，沈云舒的府邸之内，气氛却显得有些沉闷与压抑。
这位曾经风华绝代，君临天下的大炎前朝女帝，此刻正蹙着她那好看的秀眉，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书案之上，摊开着的几封刚刚从各地送达的秘密信函。
这些密信的内容，大同小异，却都如同冰冷的利刃一般，深深地刺痛着她的心。
那些她暗中派人联络的，曾经对大炎皇朝忠心耿耿的前朝旧臣，以及一些在她的印象之中，曾对大炎皇朝心怀故国之思的世家大族。
在收到她那封饱含深情与期盼的亲笔信函之后，大多都选择了明哲保身的沉默，或是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婉言推辞，表示如今大乾皇朝势大，根基稳固，他们人微言轻，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招来灭门之祸。
更有甚者，一些曾经在她面前信誓旦旦，赌咒发誓，表示愿为大炎皇朝抛头颅，洒热血的“忠臣”，竟然直接将她的信使拒之门外，甚至还有人暗中向官府告密，生怕因此而惹祸上身，受到牵连。
收效甚微。
或者说，是毫无寸功。
沈云舒放下手中的密信，她那张倾国倾城的绝美脸庞之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疲惫，以及深深的无力感。
她知道，复国之路，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艰难，更加漫长。
人心易变，世态炎凉。
在她风光无限，大权在握之际，那些臣子们一个个卑躬屈膝，阿谀奉承，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她看。
可当她一朝落难，国破家亡之际，那些曾经信誓旦旦，表示愿为大炎皇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股肱之臣，又有几人真正记得昔日的君恩与誓言？
“陛下，不必为此过于忧心。”
就在沈云舒心灰意冷，黯然神伤之际，一道温和而睿智的声音，如同春雨般，从门口缓缓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