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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染正在整理灶坑的柴火，闻言抬头笑道：“是蒋春分他们几个男同志去挑的，水缸里的水被我们用光了，怕你们回来没法做饭，所以他们先去挑了一趟。”
沈红英接过话茬：“正好，我们也打算等你们回来后，商量着怎么排个班，把这些活儿分一分。”
刘美娟一边用刀削着土豆皮，一边随口说道：“我们之前的习惯是两天挑一次水，大家轮流来，不过现在人多了，肯定要一天一挑了。如果女同志不想去挑水，就多做一天饭，让男同志多挑一次水。一会儿等我做完饭，就列个排班表出来，劈柴、打扫卫生的事也顺便安排上。”
沈红英笑着点头：“嗯，那就等着美娟姐安排了。”
楚墨染也表示没问题。
等暖瓶灌满水后，熟练地塞紧瓶塞，轻轻晃了晃，确认没有漏水后才放到一旁。
这时，沈红英转身进了屋，没一会儿就拿着一个小碗走了出来，倒了一点麦乳精，走到锅边舀了一碗热水，细细搅拌。
随着水汽升腾，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刘美娟削着土豆皮，看着楚墨染手里崭新的暖壶，眼底闪过一丝羡慕。
她刚来的时候也买了一个，可惜年初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内胆。
本想着换个新的，可供销社的暖瓶不便宜，她一想到要花好几块钱，硬是忍了下来。
好在天不算太冷，勉强还能将就。
可转眼又要入冬了，没有暖壶，日子着实有些难熬。
削完土豆后，刘美娟顺手把青菜放入水盆浸泡，随口问道：“今天你们都去供销社买东西了？”
沈红英端着碗，轻轻抿了一口麦乳精，闻言点点头：“嗯，上午刚去的，买了点日用品，还有些吃的。”
刘美娟对此并不意外。
每次有新知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供销社“奢侈”一把。
毕竟谁都想在刚到这地方的时候，对自己好一点。
但日子久了，等到真正感受到生活的拮据，也就会慢慢学会精打细算。
像这样随意花销的日子，恐怕不会维持太久。
刘美娟一个人在厨房忙得团团转，脸上有些疲惫。
楚墨染左右没什么事，便主动说道：“美娟姐，我来帮你烧火吧。”
刘美娟闻言一怔，随即笑道：“那就辛苦你了！本来今天轮到我和红梅一起做饭，结果她干活时不小心崴了脚，我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楚墨染走到灶台旁，发现火堆里尚有些余烬，便添了两根柴火，火光瞬间跃动起来，映红了她的侧脸。
沈红英看着楚墨染帮忙烧火，也没急着离开，而是一边喝着麦乳精，一边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她们忙碌。
刘美娟手脚麻利地切好土豆，又将青菜切成段。
这时，锅已被烧热，微微冒出缕缕白烟。
她起身从架子上取下一个陶罐，小心翼翼地挖出一小勺猪油放进锅里。
白白的猪油一落入锅中，瞬间化开，溢出阵阵香气。
平日里，大家做饭都舍不得用猪油。
可今天上工辛苦，几个人便商量着吃顿好的，补补身子。
趁着油温正合适，她抓了一把葱花撒进去，锅里立刻“滋啦”一声作响，葱香四溢。
紧接着，她将青菜倒入锅中，翻炒几下，撒上些盐，一道鲜嫩的猪油炒青菜很快出锅。
炒菜的间隙，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楚墨染忽然想起租房子的事，便装作随意地问道：“美娟姐，昨天大队长说，春生叔家有个空房子可以住人？”
刘美娟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望向她：“你想搬出去住？”
楚墨染点头，“是啊，屋里住的人太多了，实在不方便。我从小习惯一个人住，便想着索性搬出去得了。”
沈红英闻言，也连忙附和：“对呀，一个小屋子挤那么多人，昨晚我都翻不了身，实在难受，我也想搬出去，不过淑敏似乎不太想搬出去。”
刘美娟迟疑了一下，最终摇头说道：“春生叔家的房子，不太适合你们住。你们再忍一忍吧，大队长说，明年就能盖新房了。”
话虽这么说，可她心里也没底。
毕竟，这“明年盖新房”的话，已经听了好几年了。
每次都因没钱被搁置，谁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楚墨染眸色微闪，试探道：“美娟姐，那房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你们每个人说起那个房子，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红英也有些好奇，凑近了一些：“对啊，到底怎么回事？该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刘美娟见瞒不过她们，犹豫了一瞬，最终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那个房子，死过人。”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柴火“噼啪”燃烧的声音清晰可闻。
楚墨染却不以为意，轻笑道：“这年头，住了十几年的老房子，哪家没死过几个人？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这么噤若寒蝉的样子呀？”
刘美娟神色凝重，语气低沉：“要是正常去世的倒也无所谓，可他不是。”
她顿了顿，缓缓说道：“那房子以前是春生叔哥哥住的，村里人都叫他春望叔。他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行动不便，一辈子没成家，独自住在那间老房子里，靠编框维生。春生叔一家虽然会接济他，但毕竟家里也不宽裕，照顾得并不算太周到。”
“有一回，春生叔家里忙着秋收，一连几天没去看望春望叔。后来，他让二儿子高青山去送饭。高青山到了门口，发现大门虚掩着，觉得奇怪，推门进去，结果当场吓得瘫倒在地，大喊大叫。那时候正好要入冬了，村里人都去后山捡柴火，我们几个知青也在那。我们听到他的声音，连忙跟着村里人跑过去看，结果……”
刘美娟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画面，脸色有些发白。
沈红英缩了缩脖子，忍不住握住了楚墨染的手，紧张地问：“然后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楚墨染没说话，静静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