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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的最后几页,字迹已经扭曲得难以辨认,大片大片的墨渍晕染开来,像干涸的血泪,也像绝望的抓痕。任珊屏住呼吸,努力分辨着那断断续续、力竭般的最后几行:
它来了……这次是真的……我能闻到……那臭味……就在门口……窗户……都是爪子在抓……在挠……它要进来了……它要拿回它的皮……不!它要我的命!要所有朱家人的命!……翠花……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这债……这血债……要……世……世……代……代……还……
最后一个“还”字,被一道长长的、绝望的划痕彻底撕裂,戛然而止。
灵堂里死一般的寂静。烛火不安地跳动,在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刘翠花早已瘫软在地,捂着嘴,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周围的村民,包括之前几个指责过朱本六的老人,此刻都面无人色,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诅咒的恐惧。日记里描述的景象和那深入骨髓的绝望,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血债……”一个头发花白、牙齿都快掉光的老太太,拄着拐杖的手抖得厉害,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惶,“是血债啊!剥皮抽筋,这是不死不休的大仇!黄皮子的怨气,沾了血,入了骨,是要跟着血脉走的!一代人还不了,就下一代……子子孙孙……直到还干净为止!本亮……本亮这是替他太爷爷……扛了债啊!”
她的话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瞬间激起了更大的恐惧涟漪。村民们骚动起来,看向灵堂中央那口棺材的眼神,充满了避之不及的惊惧,仿佛里面躺着的不是朱本亮,而是那个浑身淌着黑血、散发着冲天怨气的恶灵本身。
“任珊姐!”一直沉默观察的老李突然低喝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他眉头紧锁,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锐利的目光在灵堂四壁快速扫视,最后死死钉在墙角那面蒙着厚厚灰尘的旧镜子上。
“这镜子……邪门!”他一步跨到镜子前。那镜子是乡下常见的老式木框镜,镜面早已模糊不清,积满了陈年污垢。然而,就在这模糊的镜面深处,在烛光和众人身影的晃动之外,一个极其模糊、边缘扭曲的暗黄色影子,正随着镜外人的动作,诡异地同步晃动着!那轮廓,绝非人形,更像是一个弓着背、直立着的……兽影!
老李二话不说,从随身的帆布包里迅速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暗红色的朱砂。他手指沾满朱砂,动作快如闪电,在镜子周围的墙壁上、地面上画下一个又一个繁复而充满古拙气息的符号,口中念念有词。朱砂的粉末在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奇特的、带着辛辣感的药味。
就在他最后一个符号落成的瞬间——
“吱呀——!!!”
一声尖锐刺耳、如同生锈铁片在玻璃上狠狠刮擦、又混杂着野兽垂死嘶鸣的怪响,毫无征兆地从那面陈旧的镜子里爆发出来!声音凄厉得让人头皮瞬间炸开,牙根发酸!镜面剧烈地震颤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地冲撞!
“阴气缠宅,怨灵盘踞!”老李猛地后退一步,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锐利如刀,“这屋子被那东西的怨气浸透了!它在守着它的‘皮’!朱本亮只是开始!必须尽快找到那张皮,做法事,镇住它!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