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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它在‘看’我们…”
小芸的声音带着哭腔,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手腕上的san值监测器猛地跳到了40,闪烁起刺目的红光!
就在小芸san值跌破临界点的瞬间,圣殿中心那团暗紫色的能量漩涡——哀歌——骤然加速了旋转!
没有声音,没有预兆。
一股无形的、冰冷彻骨的“浪潮”,以哀歌为核心,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向四面八方猛烈扩散!那不是物理的冲击,而是纯粹的精神洪流——大遗忘术!
铁头首当其冲。
视野瞬间被一片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暗紫色淹没!无数破碎、扭曲、充满极致痛苦的画面碎片,如同高速旋转的刀片,疯狂地切割、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燃烧的星球在虚空中碎裂,亿万生灵在无声的烈焰中化为灰烬;他“看”到血肉与冰冷的机械强行融合,发出非人的、绝望的哀嚎;他“看”到深邃的海渊之下,巨大的卵囊破裂,孵化出吞噬星光的畸形怪物。
他“看”到熟悉的面孔——小芸、唐雨柔、儿童团那些脏兮兮的笑脸——在眼前迅速模糊、溶解,如同被雨水冲刷的沙画,连带着与他们相关的所有记忆:篝火旁的烤蘑菇香气、机械坟场里唐雨柔无奈的叹息、小芸哼唱的走调童谣……
一切都在飞速褪色、剥离!
“不…我的…蘑菇…”
铁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低吼,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遗忘的冰冷感比任何物理攻击都更可怕,它要抽走他存在的根基!
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像被投入冰海的沙堡,正在迅速瓦解、消散。手腕上并不存在的san值,在精神层面疯狂暴跌,瞬间逼近归零的深渊!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那片虚无的暗紫,连“铁头”这个名字都要被抹去的刹那——
一股源自他胃部深处、源自那被吞噬消化的菌王核心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
嗡——!
铁头的头颅内部,仿佛响起了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低沉而宏大的生物嗡鸣。并非来自听觉,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神经中枢。
星尘视觉下,他“看”到自己大脑中,无数细微的、散发着柔和绿色荧光的菌丝,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活物,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密度疯狂地生长、蔓延、交织!
这些源自菌王基因的抗性菌丝,此刻展现出了惊人的防御本能。
它们无视了物理的界限,在神经元的间隙、在思维的突触之间,急速构筑起一道致密无比、层层叠叠的生物防火墙!
绿色的菌丝网络闪烁着生命的光辉,坚韧无比,瞬间拦截、包裹住那些如同毒蛇般入侵的暗紫色遗忘能量流。
暗紫色的精神洪流撞击在绿色的菌丝网络上,发出无声的激烈碰撞!
遗忘的力量如同强酸,疯狂地腐蚀、溶解着绿色的菌丝,发出滋滋的、精神层面的灼烧声。但菌丝的生长速度更快!
被腐蚀的部分瞬间被新生的、更粗壮的菌丝填补、覆盖、加固。
绿色的光芒与暗紫色的侵蚀在铁头的意识战场中激烈拉锯,每一次碰撞都带来剧烈的头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颅内搅动,但记忆被剥离的冰冷感,被这剧烈的痛苦和顽强的绿光死死地挡在了外面!
“呃啊啊——!”铁头痛得双目赤红,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如同小溪般淌下。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被星尘合金包裹的右臂不受控制地抬起,五指张开,直指前方那团暗紫色的漩涡核心!
一种源自菌丝防火墙的、本能的、狂暴的反击冲动,混合着保护同伴的愤怒,驱使着他!
“离…芸…远点!”铁头咆哮着,顶着颅内撕裂般的剧痛和依旧汹涌的遗忘浪潮,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那覆盖着星尘合金的右臂,如同离弦之箭,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狠狠刺向哀歌那沸腾的暗紫色能量核心!
没有物理的触感,没有碰撞的声响。
合金手臂如同穿透一层粘稠冰冷的胶质,无声无息地没入了那片沸腾的暗紫色漩涡之中!
就在手臂穿透哀歌本体的瞬间——
轰!!!
铁头的整个意识世界,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精神核弹!
不再是零碎的画面,而是亿万年的绝望记忆洪流,如同溃堤的宇宙冥河,带着毁灭性的信息量,顺着那条穿透的手臂,狂暴地、无可阻挡地倒灌进铁头的脑海!
他不再是旁观者,而是亲历者。
他“是”一颗即将被恒星吞噬的行星上最后一只生物,在熔岩漫天的末日里发出无声的悲鸣;他“是”被强行塞进机械躯壳的血肉意识,感受着冰冷金属对灵魂的永恒禁锢和切割;他“是”深海中孵化失败的畸形幼体,在永恒的黑暗和窒息中品尝着被母体抛弃的极致怨毒;他“是”被审判者吞噬的无数文明残魂,在永恒的虚无中重复着死亡瞬间的极致恐惧和无助……
亿万生灵的绝望哀嚎,亿万文明的临终悲鸣,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铁头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那沉重的、足以压垮星辰的绝望感,瞬间淹没了菌丝防火墙构筑的绿色防线,如同海啸吞没沙堤!
铁头痛得眼前发黑,身体剧烈地痉挛,合金臂铠包裹下的手臂仿佛要被这无穷的恶意撑爆、撕裂!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这洪流冲刷、溶解,即将成为那绝望之海中的又一滴微不足道的水珠。
“铁头哥——!”
就在铁头的意识即将被那绝望洪流彻底吞没的刹那,一个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无比熟悉的旋律,如同划破厚重乌云的阳光利剑,猛地刺穿了圣殿中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精神的狂潮!
是小芸!
她不知何时已经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按在布满尘埃的地面上,手腕上的san值监测器闪烁着触目惊心的30红光,但她却用尽全身的力气,用那被恐惧和虚弱折磨得嘶哑的嗓音,唱出了第一句走调却无比坚定的音节!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更多稚嫩而颤抖,却带着破釜沉舟般勇气的童声,从圣殿入口的方向汇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