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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冤家路窄
“你不记得了吗？”
“太暴露了。”
他走过来，指尖划过她l露的脊背，却带着嫌恶的力道。
“沈月书，我不喜欢女人穿成这样招摇过市。”
她看着镜中两人的倒影，他的白衬衫袖口蹭到她的肩带，眼神却像在看一件不合时宜的展品。
后来她换成长袖旗袍，领口高得勒住脖颈。
他却皱着眉。
“以后这种场合，你就别跟着了。”
“而且我不喜欢带女伴，尤其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藏在旗袍下的手腕。
“尤其是不懂规矩的。”
那时的她信以为真，以为他天性淡漠，厌恶社交。
从此以后，只要是顾延舟有什么重要场合，沈月书都十分懂事。
从来不会主动要求让顾延舟带着自己去参加。
每次晚宴都主动留在实验室，看着他独自赴约的背影，还会愧疚自己“不懂事”。
直到此刻。
看着孟笑可那件比星空蓝礼服更短、更露的挂脖裙被他坦然揽在臂弯，听着周围人低声议论“顾总女伴真漂亮。”
她才惊觉自己活在怎样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里。
琉璃碎处的清醒宴会厅的乐队奏响华尔兹。
叶云澈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递来一杯温水。
“要不要去露台？”
沈月书没接，目光死死锁在顾延舟身上。
他正弯腰替孟笑可捡起掉落的耳环，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那双手曾在她孕吐时嫌恶地推开。
曾在她熬夜做实验时不耐烦地扯掉电源。
此刻却小心翼翼地托着另一个女人的脚踝。
孟笑可直起身，故意扬起手腕。
沈月书母亲留下的蓝宝石手镯在灯光下闪过幽蓝的光。
那是她藏在梳妆台最深处的遗物，如今成了别人炫耀的资本。
周围的窃笑声像潮水般涌来。
她听见有人说。
“顾总这次的女伴比前妻有韵味”有人说“沈博士不是挺有才华吗，怎么看着像个跟班”。
水晶灯的光突然变得刺眼，沈月书抬手挡住眼睛，指缝间却漏下顾延舟替孟笑可整理裙摆的画面。
她想起自己曾穿着他“允许”的保守礼服，像个影子般跟在他身后，连举杯的角度都要反复练习。
原来不是他不喜欢带女伴，只是不喜欢带她。
不是厌恶暴露的衣服，只是厌恶她穿上暴露的衣服。
“云澈，我们走。”
沈月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她转身走向出口，藕荷色长裙在身后划出一道孤冷的弧线。
夜风从敞开的大门灌进来，吹起她的发丝，也吹散了最后一丝名为“期待”的余温。
她终于明白。
那些年的百依百顺，不过是自我麻痹的毒药。
他口中的“原则”与“不喜”，从来都只针对她一人。
水晶灯下的顾延舟与孟笑可越靠越近，身影在她模糊的视线里渐渐重叠成一个刺目的符号。
那是她用三年婚姻换来的、最残忍的真相。
有些不爱，不是因为性格，只是因为对象，从来都不是她。
顾延舟挽着孟笑可穿过人群时，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的声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