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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挺直腰板，斩钉截铁地答道：&34;千真万确！&34;
沈砚清这才缓缓展开那封家书。
信纸上的字迹工整有力，与记忆中那个纨绔外甥的笔迹大相径庭：
&34;甥 砚舟叩禀舅父大人尊前： 前岁寒夜，甥 梦母亲立于月下，泪落沾襟。醒时枕畔犹湿，方知往日荒唐，辜负母亲临终嘱托&34;
沈砚清读到此处，手指猛地一颤，信纸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想起妹妹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要他照看这个不懂事的外甥。
&34;今幸得中案首，或可稍慰母亲在天之灵。每夜挑灯苦读，恍惚常见母亲立于灯影之中，故不敢有丝毫懈怠&34;
老伯爷的视线渐渐模糊，不得不停下来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他继续往下读，信中的字句越发恳切：
&34;甥在青州经营绸缎庄，略有所成。今遣阿福进京，望舅父垂怜照拂。愿将两成利润奉上，一则报舅父养育之恩，二则&34;
沈砚清突然合上信纸，深吸一口气问道：&34;砚舟他常梦见妹妹？&34;
阿福低着头，眼珠微转。
他自然不能提少爷刚到青州时的荒唐事——那时候他还没到少爷身边伺候，就算知道些什么也该烂在肚子里。
不过后来少爷发奋苦读的情形，他可是亲眼所见。
&34;回伯爷，&34;阿福恭敬答道，语气诚恳，&34;自打小的到少爷身边伺候，常见少爷夜半惊醒，对着烛火出神。有时听见他低声唤着&39;母亲&39;，便起身读书到天明。&34;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34;少爷常说，唯有金榜题名，方能告慰夫人在天之灵。&34;
这番话七分真三分假，阿福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他偷眼瞧了瞧沈砚清的神色，见伯爷眉头微蹙，眼中似有动容，便知这番说辞起了效果。
沈砚清闭了闭眼，仿佛看见那个曾经顽劣的少年，如今在孤灯下苦读的身影。
半晌，他哑着嗓子问：&34;绸缎庄的事，他都安排妥当了？&34;
阿福连忙从怀中取出契约，双手呈上：&34;回伯爷，这是少爷亲笔所拟的契约。临行前少爷特意叮嘱小的禀告伯爷，这绸缎庄的买卖获利颇丰，难免会招人眼红&34;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34;少爷说，还望伯府能多加照应。&34;
沈砚清接过契约细看，上面不仅写明永清伯府可得两成干股，更在末尾用清隽的笔迹写道：&34;此系甥儿一片孝心，望舅父成全，使母亲九泉之下得以安心。&34;
&34;这孩子&34;沈砚清的声音突然哽咽，急忙转身望向窗外。
院中那株老梅树在风中轻摇，那是妹妹出阁那年，他亲手为她栽下的。
良久，老伯爷才平复情绪，将契约轻轻折好递还给阿福：&34;告诉砚舟，这些利润就不必了。我沈家虽不比他萧家富贵，但还不至于要外甥的孝敬。&34;
他走到书案前，提笔在一张名帖上写下几行字：&34;这是我府上管事的帖子，你拿去给绸缎庄用。若有人为难，就说是永清伯府的产业。&34;
沈砚清将名帖交给阿福，语气严肃：&34;让他只管安心科考，莫要分心这些俗务。若是&34;
老伯爷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柔和，&34;若是真能金榜题名，便是对他母亲最好的告慰了。&34;
&34;是！小的定将伯爷的话带到！&34;阿福双手接过名帖，心中暗喜——少爷说得果然不错，这位面冷心热的舅父，终究还是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