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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等得起【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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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熏香袅袅,韦夫人攥着佛珠的手一顿。

听完丫鬟禀报,玛瑙串子“咔嗒”磕在紫檀几上。

“去取我那对翡翠镯子。”她望着窗外簌簌落雪,“等国公爷回府,就说就说老三的婚事,该预备起来了。”

老嬷嬷递帕子的手停在半空:“夫人不是说要等大公子凯旋?”

“等不得了。”韦氏摩挲着长子捎回的染血家书,“老大在雁门关冻掉两个脚趾,老二至今下落不明。前儿老爷进宫,看见北境八百里加急的折子堆得比奏事案还高。”

佛堂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韦氏眼角水光忽闪:“满京城都在传谢家儿郎的威名,可我的博儿在信里写,雪地埋灶煮皮带是什么滋味。”

韦氏猛地起身,眼前金星乱冒。她扶住供桌望向观音慈悲的眉眼,香灰簌簌落在绣鞋上。

当初送长子出征时供的平安符,如今在漆盒里碎成了纸屑。

西厢房里,桑知漪正往面盆添水。

忽然被人从背后箍住,谢钧钰的下巴硌得她肩胛生疼。他呼吸喷在耳后:“教我抻面吧。”

“胡闹。”她肘击身后人,“君子远庖厨。”

“不做君子。”谢钧钰抓着她手腕往面团按,“要能做碗长寿面,将来将来或许…”

“别说了。”桑知漪突然转身,指尖点在他突起的喉结:“面要这么揉。”带着他掌心按进绵软的面团,“力要匀,心要静。”

交叠的指节陷进面里,分不清是谁的脉搏在跳。

……

桑知漪踏着湿漉漉的青砖回到桑府时,檐角铜铃正被秋风吹得叮当作响。

她望着廊下被雨水打蔫的秋海棠,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绣纹。

这种莫名的心悸从前日就开始了,就像那年卫国公出征前,她半夜惊醒时听到战马嘶鸣的预感。

今日白怀瑾必定会来。

暮色四合时分,雨丝忽然变得绵密。

当那道颀长身影穿过月洞门,油纸伞上滚落的雨珠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水花,桑知漪望着伞沿下露出半截玄色衣角,竟生出恍如隔世的恍惚。

“你倒是会挑时辰。”她望着白怀瑾收伞时抖落的水珠,檐下灯笼将他眉间那颗朱砂痣映得愈发殷红。

白怀瑾将伞倚在廊柱旁,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谢家二郎的事,你该听说了。”

这话像块冰碴子砸进心窝,桑知漪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雨幕中芭蕉叶被打得东倒西歪,她盯着那片残破的翠色,声音轻得仿佛要化在雨里:“不是说生死未卜么?”

“五万铁骑埋骨黄沙,主帅岂能独活?”白怀瑾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日菜价,修长手指拂去肩头水珠,“战报传回那日,兵部连夜拟的折子——不论生死,唯死谢罪。”

桑知漪突然觉得寒意顺着绣鞋爬上来。

她记得谢钧钰跟她提起过二哥谢骏,那个总爱把糖葫芦分给路边乞儿的少年将军,如今连尸骨都寻不回了么?

“谢钧钰他知道了么?”话到嘴边又咽下,檐角积水突然“啪嗒”砸在石阶上,惊得她指尖一颤。

白怀瑾摇了摇头,终于转过身来。灯笼在他眼底投下细碎光影,却化不开那片浓墨似的漆黑:“卫国公与谢博尚在,西境援军又至,总归比前世好上许多。”

这话让她想起那个血色的梦。

梦里谢府白幡被北风撕成碎片,谢钧钰跪在灵堂前的身影单薄得像纸,而宫使尖利的嗓音刺破雪夜——“卫国公府谋逆案发,夺丹书铁券,永世不得归京!”

“如今会怎样?”桑知漪听见自己声音发飘,“谢家会不会亡?”

“全看谢博能否力挽狂澜。”白怀瑾望着廊外渐密的雨势,“若胜,或可保爵位;若败…”未尽之言化作一声冷笑,混着雨声格外刺骨。

桑知漪突然觉得喘不过气。她转身欲走,绣鞋却在水洼里踩出“咯吱”轻响。

“拿着。”白怀瑾忽然递来熟悉的梨花木盒,盒角缠枝莲纹还沾着水汽,“新配的安神香。”

“不必。”她瞥见盒盖上那道浅浅刀痕——那是去年替他挡刺客时留下的,“我说过我不会接受你的东西。”

“我知道。”白怀瑾收回木盒的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方才的温情只是错觉,“但我也说过,不会放弃。”

雨丝斜斜飘进回廊,沾湿了桑知漪鬓边的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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