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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谢婉之这棵“大树”被休后,蘅泽苑的这些“猢狲们”便散落在各个房里。
苏奶娘跟着宋允琛到了侯夫人的院子。
榴月已得了身契,又攒了银钱,本可出府过逍遥日子,但依旧花银子打点进入了侯夫人的寿安苑。
虽说榴月从一等丫鬟降成了三等丫鬟才堪堪混进寿安苑,但只要能离宋允琛近一些,能替谢婉之护着小公子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人,赵大雁去了林柳儿房里,孙元娘做了菊园的洒扫丫鬟,钱星星去了大厨房做帮厨,茉莉去了绣房帮忙……
总之,一律降成了三等丫鬟。
而姜小满这个之前颇为体面的陪房姑姑,现下却是没了去处。
侯夫人身边的房嬷嬷说:“小满啊,你可是秀才娘子,怎好让你再做伺候人的丫鬟?但眼下各个房里都不缺人——”
因此,姜小满算是失业了,不过好在还是可以自由进出侯府,因为她只是暂时没有合适的去处,而不是被侯府撵了出去。
但月例是没有了。
姜小满很庆幸如今靠着玄米茶每月差不多有近五两的收益。
三月初九,春闱正式开考。
四月二十五日于大殿上举行传胪典礼。
明澈进士及第,被钦点为探花郎,授予翰林院修撰,从六品。
陆云起为二甲第十六名,赐进士出身,被分到了户部做了一名主事,正六品。
御街之上。
“快瞧!状元来了!后面还跟着榜眼和探花!”一围观的白净妇人道。
“我瞧着那状元和榜眼已然是将近不惑了,倒是那探花郞体貌丰伟啊!”与白净妇人同行的高个女子道。
“探花郞哪有不俊俏的!傻丫头,不俊俏能当探花郎吗?”白净妇人应和着。
“舅舅!舅舅!舅舅好厉害,舅舅骑的马儿好高大——”小妞妞挤在前面拍着手叫着。
明大丫一把将妞妞抱了起来兴奋道,“厉害!厉害——”
那白净妇人听得妞妞叫前方着红袍的为舅舅,不禁陪着笑道,“我说妹子,这状元是你家兄长吗?”
“不!那旁边的探花郎才是她家兄长!”旁边的姜小满凑趣儿道。
今日是新科状元打马游街,姜小满望着穿红袍、骑白马的明澈,又想起了那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又何止明澈,她姜小满作为明澈的娘子,从今日起便是探花夫人了!
从前的姜小满只囿于侯府这一方天地,虽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却是不了解京城,每次出府大多是作为奴婢陪同主子出行,但今日她是探花郞的娘子,是这京城的官眷了!
从奴婢到官眷,姜小满颇觉今日京城的阳光格外得明媚。
白净妇人:“呦,原来是探花郎的妹子呀,失敬失敬!”
白净妇人与同行的女子嘀嘀咕咕一阵,突然热情地同明大丫道,“这位娘子,不知探花郞可有娶妻?我家相公也是有官身的,小姑尚未寻人家——”
“探花郎已然娶妻了,呵呵——”明大丫赶忙道。
“可惜了!不知探花郞的夫人是哪家闺秀啊?”白净妇人道。
姜小满:“探花郎的娘子虽不是哪家闺秀,但却是个温婉贤良、端庄淑惠之人!”
姜小满今儿心情不错,便多夸了自己两句,谁知那白净妇人竟然大言不惭道,“温婉贤良有何用?还得是家世清贵才好!我看呀,这探花郎日后前程无量定然是要再寻一个贵女做娘子的——”
大好的日子,这女人乌鸦嘴什么,姜小满愤愤道,“这位夫人莫要在此胡说八道,探花郎怎会抛弃糟糠之妻,况且他那娘子甚是貌——貌美呢!”
姜小满倒也不心虚,别的不说,貌美这件事旁人都是这样夸她的呀!
“我说这位娘子,瞧你这样子应当也不是什么官眷吧?这官老爷们娶妻娶的可不是温柔貌美,那得是对仕途大有裨益才好!你年轻不知道,当官发财死老婆,这不就是男人的梦想吗?”白净妇人不甘示弱道。
嘿,这女人怎么还和她杠上了!今日可是姜小满做探花郎娘子的第一日,凭什么示弱?
姜小满:“这位夫人,为何如此武断,莫不是你家郎君便是这般?”
白净妇人:“嘿!你这小娘子长得斯斯文文地怎还咒人呢——”
姜小满:“探花郎夫妇琴瑟和谐——”
“好了,新科状元过来了!”明大丫极力劝阻,姜小满却是沉迷于和白净妇人的辩论无法自拔。
当姜小满正说到“探花郎夫妇伉俪情深”之时,感觉有人在她鬓发间放了东西,抬手一摸却是一朵开得正艳的海棠,抬眼一瞧却是位着红袍的俊朗男子正呆呆望着自己。
明澈将那海棠花正了正道,“吾妻甚美!我与娘子的确是伉俪情深!”
“原来这位就是探花郎娘子啊!”
“真真是郎才女貌!”
“出门在外,还得是谨言慎行啊,瞧瞧那个妇人口无遮拦怕不是得罪了探花娘子——”
那白净妇人闻言浅浅鞠了一躬,道了声对不住便飞也似地溜了。
游街之后,便是侯府的庆功宴。
承恩侯府家学里出了两位进士,其中一位还是探花郎,承恩侯当然要大肆庆贺一番。
这承恩侯府姜小满已然出入了千万遍,但从来都是以侯府奴婢的身份。
今日的姜小满是探花夫人,是侯府的座上宾,端坐在女宾上位的姜小满感慨着物是人非。
若是明澈早几个月中了探花,今日接待自己的应当是当家主母谢婉之,可如今蘅泽苑却是人去楼空了。
“探花娘子,快尝尝这道莳鱼,这可是我们侯府大厨房拿手的菜式!”侯夫人卢氏殷勤道。
姜小满心下讥笑,“这侯夫人莫不是失忆了?我便是从侯府出来的,侯府大厨房什么拿手还用得着你说?”
“多谢侯夫人!”姜小满点头微笑,努力端出一副官眷的样子。
与姜小满同在一桌的还有明妈妈和陆老娘秦臻臻。
“明妈妈,哦!不,明老夫人也尝尝!”侯夫人殷勤地着人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