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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怎么?要为了她罚我吗
那人五大三粗,嘴上叼着个旱烟,见眼前人穿戴不凡,举着旱烟指了指轿子上的族徽。
“喏,你瞧,谢家。”
“可是谢国公的所在的谢家?”
“京中除了这个谢家吗,还能有什么谢家。”他顿了顿,古怪地打量了眼,“按理说,你们大户人家,不应该不知道族徽这样的东西啊?”
谢梨初颔首,不咸不淡地应付了句,“我乃家中庶女,不常出门。”
庶女呐,啧啧,据说大户人家的庶女、姨娘一应的,还不如院里的丫鬟养得好。
可怜这姑娘,生得面容姣好,之后还不知会被嫁给哪家老头做了仕途上的礼。
想如此,那人便对谢梨初更加起了怜悯之心,也就愿意多说了几句,“几日后就是谢家二房次子,谢真的婚事了。”
谢真?
这个名字时隔许多年,叫她一时想不起来样貌。只记得此人有一双干净的双眼,生得与沈观朝那般,是心思澄澈之徒。
至于谢真最后如何了,她一无所知。
前世谢梨初早早入了东宫,经历禁闭、早产,无心更无力去关心谢家其他人活得怎么样。
眼前人说起谢家,登时面色涨红、唾沫横飞,与有荣焉地好似在介绍自家门第那样,他继续说道:
“虽说这谢家二房嘛,名声仕途的,都可见一斑,可架不住人家兄长是谢国公呐! 二房夫人本想不张扬操办了,谁知忽然多了好多贵人都纷纷说要来,可把谢二夫人忙坏咯。”
谢梨初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字眼,上前一步询问,“这许多贵人纷沓而至,又是怎么一回事?”
说起这个,那人显得犹豫了不少,谢梨初了然,将荷包内剩下的碎银子倒到手中递给人,笑得熨帖。
“大哥辛苦了,你知我命运多舛,要是能趁那日结识个富贵子弟,我也好寻个出路,不至被家中长辈随意贱卖了。”
这话可比鸟叫还要动静,手里被塞得沉甸甸的银子一时比香喷喷的白米还要诱人。
又是芳龄女子诉苦,他心弦一动,看了眼四周,低声,“据说来的人,有三皇子、长公主、太子殿下等人,至于来意嘛,就不是我这等小人可以窥天得令的了。”
话音刚落,门内来了人,满头大汗淋漓,面上带着不耐烦,吼了一声招呼此人干活,他急忙应答了声,在跑走之前说道:“姑娘,小的有急事就不多留了,祝姑娘早觅佳缘!”
左右有用的消息也套得差不多了,谢梨初自然面带笑意地放走他。
秋粟牵来马车,主仆二人就此远去。
宋子徽在远处的小巷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方才与谢梨初答话的粗人跑到了小巷中。
那股子野蛮劲被取代,多了许多干练与死士才会有的眼神,“主子,已经照您的吩咐做好了。”
宋子徽挥了挥手示意明白,那死士便退了下去,他站在原地,看着目光中的马车逐渐变成小小的原点,才低喃了一句。
“希望,我做的选择,是对的。”
——
在回到东宫之前,谢梨初派人挑了许多贺礼送去谢府。
可她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大合理。
谢家二房自是不会对这贺礼有什么别的想法,只当她人不愿意到,所以才派了人来送礼,权当尽了义务。
可谢夫人,她名义上的“母亲”可就未必会这般想了。
若是谢夫人察觉到谢梨初想要回谢府,定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生怕谢梨初有一个不好,伤了她的宝贝婉儿。
虽也可以应付过去,可终究吵吵嚷嚷,做事碍手碍脚,实为下下策。
眼下傍晚,天色未颓,暑末的热气早已消散了不少,在夜间的降临中显得愈发寒冷起来,谢梨初坐在小院玉几下想得入神。
就连身后何时有人出现都不知晓,沈容槐刚从朝堂下来,这几日的战报弄得人焦头烂额,时常退朝后被圣人叫到养心殿,一呆就是一整日。
眼下亦然,他甫一回宫,西院的叶婉儿便打发人过来,状似关怀,实则幽怨地说出,太子妃这几日是如何如何欺辱她家小姐的。
沈容槐对妇人之事向来看破不说破,尤其带着一日的疲惫回来,他挥退那人后,竟不知何时走到了此处。
他悄然走近,示意秋粟莫要说话,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静坐在树下的女子。
她今日穿着一袭浅绿罗裳,发髻低低地盘着,去除所有矫饰,背对着他,一手托腮一手执扇,不知在想什么。
他一时起了逗,弄的心思,压低步子,凑人耳畔,懒声:“可想到对策了?”
“只想到部分。”谢梨初摇摇头,下意识答道,却瞬间站起身。
院中落了许多腐叶,带着白日被曝晒的水气,叫她一时不察,脚底打滑,眼看着就要磕到桌角。
一只有力的手掌扶住她的背脊,将人往回带,一时之间,两人的距离过近,热气扑洒在彼此的面颊、脖颈间。
少女眉间微皱,那长扇似的眼睫缓慢眨动,宛若鸿毛乘风,挠得人心头湿,热又发痒,谢梨初心头不住发跳,立刻退开两步施礼:
“殿下,臣妾失礼了。”
掌中那柔,软、丝滑的衣料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抽走,沈容槐皱了皱眉,语气不带喜怒,薄唇轻启:
“本殿听闻,你罚了她?”
似是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又或者是从前那种偏袒的恐惧,几乎能够叫她覆灭,谢梨初强压怒气,深吸后开口。
“是。叶小姐不仅是臣妾明面上的嫡妹,眼下还住进了东宫之中,那日贤妃娘娘的责罚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谢梨初抬眸,有些难掩的怨憎:“总不能叫她假手于人,还不让臣妾尽东宫之责、嫡姐之责,好好叫她回归正道。”
从前她不爱解释,也不屑于解释,坚信只要有心一定会知晓是非黑白,可事与愿违,她所有的执念,最终变成了一把插,入心扉的利刃。
将自己扎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她喉头滚了滚,似要咽下过往许多不如意,“何况我并未责打她,只是命她尽心誊抄。”
“还是说”她讥诮一笑,垂下眼眸来,“殿下打算罚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