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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东宫的烛火将二人影子投在殿壁上。萧清欢替楚翎包扎肩头伤口,指尖触到他锁骨下方的旧疤——那是十六岁时为救她挡的箭。他忽然抓住她手腕,掌心的薄茧擦过她手背:“清欢,当年之事,朕\"
“陛下,无需多言。”她轻轻抽回被他紧握的手,指尖不经意间滑过他掌心的纹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却又坚决地替他系好了绷带,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果断。“如今沈砚已擒,玄鹰卫亦已归位,国家大事繁重,陛下真正该关心的,是漠北那生死未卜的三万铁骑,它们如同悬于大漠的明灯。”
楚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突然伸手,有力地按住她的肩膀,那力度中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迫使她不得不抬头,与自己对视。烛光摇曳,映照在他深邃的瞳孔中,仿佛两颗浸透了陈年普洱的琥珀,既温暖又藏着难以言喻的深沉。“你就这么想赶朕走?难道在你的心中,朕还不如那些边疆的战事重要?记得当年在冷宫,你曾对朕说过……”
“当年是当年!”萧清欢猛地打断了他,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与决绝,如同被寒风穿透的窗棂,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声响。她的眼眸里闪烁着倔强的光芒,那是被岁月磨砺出的坚韧,也是对过往伤痛的深刻铭记。“陛下是天之骄子,坐拥万里江山,享受着万民的敬仰与膜拜。而我,萧清欢,不过是个一心只想查明真相,为父昭雪的前朝公主。我的父亲,一位爱国爱民的君主,却无辜蒙冤,含恨而终。这份血海深仇,日夜萦绕于我心头,让我怎能安心沉浸在你我儿女情长之中?”
说到此处,她的语气渐渐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哀伤与决绝。楚翎望着她,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名状的痛楚,仿佛被什么深深触动,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两人就这样静默地对视着,烛光在他们之间摇曳,映照出两张复杂难辨的脸庞,以及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
窗外,夜色如墨,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更添了几分凄凉与孤寂。室内的气氛紧张而微妙,仿佛一根即将绷断的弦,随时都可能引发一场风暴。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份深埋心底的爱恨情仇,以及对于权力、真相、与自由的不懈追求。
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拓跋兰图掀开珠帘闯入,银发上缠着萧清欢送的红丝带,手里拎着沈砚的玄色官帽:”萧姐姐,那老贼的舌头被我割了,他藏在假山后的密道也被封了!“她忽然看见楚翎搭在萧清欢肩上的手,琥珀色瞳孔骤缩,”楚翎,你又欺负萧姐姐?\"
楚翎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萧清欢的体温:“朕何时欺负过她?倒是你,受伤了为何不治?”他看向她小臂渗血的布条,眼神里有不耐,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拓跋兰图挑眉:\"要你管?萧姐姐给的药还没用呢!\"她晃了晃手中的金丝楠木盒,忽然凑近萧清欢,\"姐姐,我在漠北遇到件怪事——有个牧民说,看见天上的雄鹰和毒蛇缠在一起,你说是不是\"
\"够了!“楚翎突然起身,龙袍扫过烛台,火苗猛地窜高,\"拓跋兰图,朕命你明日即刻返回漠北,整顿部族后\"
”楚翎!“萧清欢惊呼,却见拓跋兰图已抽出短刀抵住他咽喉,金发在火光中根根分明,像极了发怒的小兽。
\"你再说一句让我回漠北的话,”她的刀尖刺破他颈间皮肤,“我就把你这颗金贵的脑袋割下来,送给萧姐姐当夜壶!\"
楚翎看着她眼中的怒火,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疲惫,也有释然:\"拓跋兰图,你可知为何朕偏要你回漠北?因为只有你活着回去,才能让沈砚的余党相信,朕与漠北仍有嫌隙,才能引出藏在暗处的\"
\"够了!\"萧清欢按住拓跋兰图握刀的手,\"你们一个是天子,一个是漠北公主,就不能好好说话?\"她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忽然发现楚翎后颈的刺青与拓跋兰图的狼首纹身竟在火光中重叠,形成完整的雄鹰图案。
拓跋兰图忽然撤刀,低头看着自己的纹身:“萧姐姐,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当年你母妃留给你的玉佩,和楚翎的刺青,还有我的狼首\"
\"别说了。\"萧清欢转身走向多宝阁,却在触到青瓷瓶时忽然踉跄。楚翎伸手扶住她,却被她推开:“陛下请回吧,本宫累了。”
楚翎凝视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年她中了迷药,在他怀里呢喃:“阿翎,带我走。”如今她的背影依然单薄,却再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清欢,\"他轻声道,”明日早朝,朕会昭告天下沈砚的罪状,也会为拓跋部平反。至于你\"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朕欠你的,终有一日会还。\"
萧清欢背对着他,听见他的脚步声渐远,才敢抬手按住心口。那里有个小小的朱砂痣,是楚翎当年用口红点的,说\"这样就算走散了,也能凭痣相认\"。此刻痣上覆着拓跋兰图给的护心符,烫得像团火。
拓跋兰图忽然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萧姐姐,他是不是喜欢你?”她的声音带着漠北人的直白,“可我看他不顺眼,总觉得他会让你哭。\"
萧清欢苦笑:”兰图,有些事不是喜欢就能解决的。他是皇帝,我是\"
\"你是萧清欢,是能让我拓跋兰图折腰的人。“拓跋兰图打断她,扳过她身子,月光照亮她脸上未干的血迹,却让她的笑容更加明亮,”以后我护着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包括那个闷葫芦皇帝!\"
萧清欢望着她眼中的真诚,忽然想起楚翎曾说过,漠北的狼一旦认定主人,就会至死方休。她抬手替拓跋兰图拂去脸上的沙粒,触到她滚烫的肌肤,忽然俯身,在她额角轻轻一吻:“好,我们互相护着。\"
拓跋兰图的耳朵瞬间通红,像被夕阳染了色的沙丘。她忽然转身跑出殿外,声音里带着慌乱:”我、我去看看黑马!它要是饿瘦了,你陪我!\"
萧清欢望着她的背影,忽然笑了。笑声未落,却见楚翎站在廊下,手中握着她遗落的帕子,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并蒂莲。
四目相对的刹那,月华如水,将一切未说的话都浸得湿润。萧清欢知道,有些情劫,正如这宫中的月光,躲不开,也忘不掉,只能任它在心底慢慢流淌,终成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