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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城。
雨。
这是宋嘉木来这里的第四天了。
连续四天下雨,山上到处都是泥泞。
宋嘉木坐在一个简易的棚子里,身边是一堆废瓷片。
她正拿着废瓷片,像拼图一样,一片接一片地拼摆。
早上就来了,在这个棚子里坐了整整一天,魔怔了一般,拼她的碎瓷画,一整天下来,她就只啃了几口面包。
雨,飘进棚子里,浸透了她的羽绒服,她也不曾察觉。
有老人家在棚子前走来走去,往返于不远处的窑口。
这里曾经是妈妈亲手打造起来的瓷器窑口,叫钟意窑,但自从妈妈去世以后,她爹不懂瓷器,更不懂窑口,为了利益,做出了很多伤害窑口声誉的事,以致,钟意窑在整个瓷器行业,如烟花一般,绚烂一时,又迅速衰败下去。
后来,她爹干脆把窑口便宜卖掉,钟意窑,彻底在瓷器行业里销声匿迹,曾经为钟意窑付出的手艺人,也各寻出路,各自散去。
如今,守着窑口的,就是当年钟意窑最牛的烧窑师父,也是从她爹手里接下钟意窑窑口的人。
钟意窑开窑第一日,是他点的第一把火。
如今,钟意窑已经消失在瓷窑历史的尘埃里,仍然是他坚守着这几口老窑,烧着最简约却最厚重的瓷器,每周两天在集市里支个摊,卖给前来旅游的路人,维持着简单的生活开支。
有谁知道,这个穿着朴素,其貌不扬的老人家,曾经是赫赫有名的烧窑大师呢?又有谁知道,那些游客以极便宜的价格买回去的没有底款的素瓷,曾经在市面上一瓷难求?
老人家姓邓,认识宋嘉木,毕竟,小时候的宋嘉木也曾在这各个窑口间跑来跑去玩耍,也曾拿了画笔在素胎上画过几只四不像的小鸡小鸭。
但老人家不理她。
她懂。
她爹不争气,毁了钟意窑,便是割掉了老人家的心头肉。
她是姓宋的,和她爹有不可抹掉的血缘关系,老人家自然不喜欢她。
或者说,所有和妈妈的钟意窑有关的人都讨厌她爹,连带着不接受她。
这给她重建钟意窑带来很多困难,上一世就是这样。
但她上辈子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都能克服所有困难,让钟意窑再放光芒,这辈子她一定能做得更好。
和上一世一样,她第一个来找的人就是这位邓师傅,一是想请他出山,二是要买下这个被她爹贱价卖掉的窑口。
老人根本不拿正眼看她,是她意料中的事。
她便一直磨。
帮着老人家干活。抱柴火,抱坯,和泥巴,啥事都干。
老人家才在第二天开口说话,让她把这里堆成山一样的碎瓷片给处理掉。
上一世她是用肩膀挑的。
就她自己一个人,挑了一担又一担的碎瓷片,整整挑了十天,才挑完。
那时候她年轻,没经历过什么事,用最笨的办法把碎瓷片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等于把它们当垃圾处理了。
如今,她已经经历过一世,并且自己烧窑制瓷十年,深知这些瓷片意味着什么。
那是他们这些窑口烧坏报废的瓷器没错,但它们不是废墟,它们每一块碎片也倾注了他们烧窑人的心血。
尤其,在这座有着千年制瓷历史的瓷都,这些碎瓷片更是记载着这座城市的历史和春秋。
河里、山上、地下,随时都能挖到碎瓷片。
它们可能属于千年前,也有可能就属于当代,它们,是这座城市,也是整个陶瓷行业在历史风雨中前行的见证。
所以,这一次,宋嘉木再度归来,没有再采用处理垃圾的方式去处理这山一样的碎瓷,而是想要再创作,给予碎瓷片第二次生命,让它们成为一件甚至很多件作品,真正记录这个城市和这个行业的荣光。
这已经是她贴瓷片的第四天了。
在这四天里,她除了拼碎瓷什么都没干。
期间,谢屿洲有发消息来问她在哪里,为什么不在家,她简单地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一下,他那边也就什么回音都没有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再继续贴下去,也看不见了。
她揉了揉发胀的眼睛,从地上起身。
正好,老人家提着个旧马灯从窑口那边过来。
她规规矩矩上前,给老人家行礼,“邓爷爷,我今天先回去了,明天我有点事,就先不过来,后天我再继续来。”
老人没理她。
她已经习惯了。
反正,只要得不到老人家的认可,是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的。
只是,这会儿雨下得很大,她全身本来都是湿的,湿冷的风夹着雨再将她一淋,她忍不住打哆嗦。
但即便她冷得嘴唇发紫了,老人家也没说把手里的伞给她。
她看了看天,再不下山,就全黑了,到时候山路更不好走。
她双手抱着脑袋,提了口气,往山下冲去。
在山上待了一天,手机早就没有电了,也没法叫车,于是下山后,淋成落汤鸡的她,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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