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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衣最近真的觉得自己怕是累到了,否则怎么会这般一而再地在马车里睡着?也许是这豪贵的车马太过舒畅,才让她这样失了颜面。
当她再次从赵霁云的肩上醒过来时,如遭雷劈,面色赧红,忙抬眼去看赵霁云,却见他神色自若地看着车窗外,似毫不在意她的无礼,察觉到她的目光注视,才偏头看过来,温柔一笑。
禾衣忙坐直了身体,低头整理衣裙,好半晌才镇定了心神,懊恼又难掩几分迷糊地说道:“失礼了。”
“无妨。”赵霁云风度翩然,温润含笑道。
禾衣心下暗自决定今日回了家中定要早早歇下酣睡一场。
她想起来身旁的麦黄,有些无奈地看过去,想问一问她怎么见着她都睡得靠在赵霁云肩上了都没有提醒她半句,却见麦黄也是一副才睡醒的模样,脸颊上都有睡痕,刚从自己腿旁爬起来,满脸睡迷蒙的模样。
“娘子……”却说麦黄梦中正被公牛猛踹,疼得抽抽,拼了命想逃离,一个哆嗦下醒来,发现自己竟是瘫倒在车厢里睡着了,当下心里哀呼完了,给娘子丢脸了,低着头都不敢抬头。
主仆两个都是有些窘迫地下了马车。
“陶娘子!”赵家门前,钱娘子嘹亮热情的声音传来,禾衣抬头,就见先前见过的钱娘子穿得和一棵招财树似的金光闪闪地站在那儿,圆润的脸上满是笑,她似乎在门口等了会儿,朝着她快步走来。
禾衣十分庆幸此刻有钱娘子,排解了她此刻的尴尬。
钱娘子热情上来招呼禾衣,抓紧了她两只手,道:“昨日我表叔祖父说家里冷清着,没个女眷收拾也乱着,便叫我过来住些日子,赶巧陶娘子要来,这下我可不寂寞了!”
说罢,她便抬头看向后面下车的赵霁云,高声且恭敬地喊道:“表侄孙女见过表叔祖父!”
表叔祖父……禾衣虽然听赵霁云说过他和钱娘子的关系,但冷不丁听到这四个字,还是有些忍俊不禁……依稀记得上回这钱娘子还称赵霁云为赵公子,毫不避讳地与她说若是赵霁云中意她,她是宁可和离也要跟了他的。如今却这样亲昵了,指不定她还能趁着这些时日与赵霁云成就一段情呢。
只是,这辈分有些麻烦了。
禾衣又想起她娘还说要让她和二郎的孩子以后唤赵霁云干爹孝敬他呢,没想到他如今早就是有孙女孝敬的人了。
赵霁云淡淡扫了一眼钱娘子,温吞笑了一下,算作应声。
钱娘子被赵霁云那一眼瞧得心里紧张,但面上却很是自如,她挽紧了禾衣十分亲昵的模样,她自是拎得清自己在这儿的原因,便是排解这陶禾衣的窘迫情绪的,瞧她如今可是连妹妹二字都不敢喊了呢!
赵霁云偏身对禾衣道了声:“嫂夫人,里面请。”
禾衣点头,钱娘子与她一道入门内,并对走在身前一点的赵霁云道:“表叔祖父,一刻钟前,千户大人派人将那玉料送了过来,管家派了人小心将其搬往含玉院的厢房里,千户大人传口信说小半个时辰后就到。”
赵霁云听罢点了点头,对禾衣道:“嫂夫人,我们去含玉院看看玉料?”
禾衣当然点头,她眼里也有些期待好奇,徐州城只是一座小城,她见识过的好玉料不算多,听那窦山的意思,那玉料是极品。
赵家很大,庭院深深,长廊左拐右拐了几道,才终于到了一处院子。
这院子布置得极清雅,寒冬之时,院中错落着几株黄梅,更有养得极好的茶花,含苞欲放,角落里还有葡萄藤架,只是如今时节,藤蔓不见绿色,只是几枝枯枝错落,但也有一番意境。
钱娘子偷偷打量禾衣的神色,揣测她的心情。
却说这赵家是差不多两个月前被赵霁云买下的,里头都重新整装过,这一处院子更是费了大功夫布置的,不说那些花草家具,就连那窗纸,都是上京运来的金娇纸。
这金娇纸也有些说法,是那纸商制出来的一款薄如蝉翼韧如蒲苇的纸,风吹不破,又透光,这纸制起来不易,耗时长,才开卖便被豪贵世族争相抢夺。其中有位权贵抢了头筹,花万两银买了头一批所有的纸,他却是将这纸送给自己偷偷养着的外室,后被其正室发现,大吵一架,这纸便被人笑称是“金娇纸”,取自金屋藏娇之意,后来这纸便索性改了名。
钱娘子心道,这金娇纸果真名如其名,窗上一糊这纸,便是有娇娘要被藏起来了。
她又偷偷看了一眼赵霁云,赵五爷身形挺拔修长,容颜俊美温润,只瞧上一眼便要沦陷,哪个女子能受得住这般殷勤?
依她看,陶禾衣过不了多时就会沦陷,只不知赵五爷能宠爱她多久呢?
禾衣不知钱娘子所想,也认不出什么窗纸,只觉得这院中风景宜人,清雅恬美,她跟着赵霁云去了厢房。
一进去,便是呆了呆。
一人高的一座剔透翠山就这样在眼前呈然出现!
陶禾衣从未见过这样整块的翡翠玉山,呼吸都屏住了,满眼翠色,心狂跳不能抑!
“这……这……”她被迷住了,喃喃不能成句说话。
钱娘子心道,这般就迷住了,若是知晓这翠山不过是赵五爷漏一漏指缝送她的,又该是如何?
赵霁云站在禾衣身侧,笑着喊她:“嫂夫人?”
禾衣转头,一双眼清亮含笑,脸颊也是透着粉红,显见打从心底的高兴,那沉静模样少了几分矜持,多了些娇憨,“我从未见过这般水色的翡翠!”
赵霁云便眨眨眼,温润又有几分俏皮的模样,“毕竟是千户大人收藏的珍品玉料。”
禾衣深以为然,点点头,忍不住轻轻伸手摸了上去。
这时侍女端庄的声音从厢房外边传来,“五爷,窦大人到了。”
禾衣回头,是那一日见过的叫金书的侍女。
“嫂夫人,你我一同前去。”赵霁云朝侍女点了点头,偏头对禾衣道。
禾衣忙不迭点头,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钱娘子。
钱娘子笑着道:“我还得去厨房瞧瞧,今日有客来,灶上熬炖着老汤呢!晚些时候再来寻你。”
禾衣再点头。
……
到赵家迎客的堂屋,远远的,禾衣便看到了屋内大马金刀坐着的高壮青年。
他一袭黑色劲装,腰佩弯刀,袖束铜饰,浓眉大眼,肩膀宽阔,那厚实的胸膛几乎要将衣衫撑破,坐在那儿就如一座山一般。
赵霁云上前与其寒暄,那窦山神色倒还算平和,看着不像穷凶极恶之人,站起来也客气说了几句。
禾衣跟在后面听他们说话,却觉得那窦山长得和两个月前见到的被簇拥着的龙鳞卫千户不同,她那时没见到那窦山的脸,可见过他骑着马的背影,分明身形清瘦颀长,虽肩宽却没这般壮硕。
她心里疑惑,自问记忆不会出错,那时她回玉铺路上,因着救了个乱跑的邻家孩童被龙鳞卫喝斥了一番,抬头看到的就是那新来的千户背影,距离极近。
禾衣一时走了神,忽听到赵霁云喊她,“嫂夫人,此便是窦千户想要嫂夫人为其玉料雕琢的图样。”
她抬头,就见那窦千户正朝她递来一幅卷起来的画,他那浓眉大眼十分严肃,开口声音硬邦邦的,“望陶娘子一月内能如实交货,现下便可看看可能雕琢?”
禾衣忙低着头双手接过画,小心展开。
画上是一幅极为繁复的八仙过海图,八位神仙神态各异,衣饰鲜活,有山有海,脚下祥云环绕,天空还有鹤鸟飞腾。
禾衣沉默了,捏紧了画没立时吭声。
这般图样,一月的时间太短促了,光靠白日辛苦雕琢根本赶不及,除非,夜宿赵家赶工。
窦山似乎看出她脸色的为难,声音忽然冷了几分,方才的平和青年如今便成了催命的阎罗,“一月内如若交不出货,陶娘子便备好万两白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