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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让江婉清难以忘怀的夜晚。小满屯到了夏季,往日的欣欣向荣之景就不再如初,而是接连而至的极端天气,磅礴的暴雨,乌蒙蒙的天空,迅疾出现的闪电,然后是残破的桥面,上涨的洪水里,那个坚毅的高大身影。
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一脚趟在洪水里,水几乎都淹没过了大腿。
倾盆的雨水从天而降,打在他的黑发上,面庞上,那件简单的衬衫几乎都变得透明了。
狂乱的大风,让江婉清感觉眼前几乎都看不清了,被雨席卷的眼前景象,身后的岸上,有的人已经撸起裤腿管要下水了,还有一些人望而生畏。
周穗生和刘春旺站在岸上,看着面前许泽锋率先第一个冲出去,然后组织村民们扛起木板和绳索架桥,一时间,也是满眼热泪,但很快又被冰冷的雨水打湿了。
受到刘春旺的指挥,在后援的干部们也冲下了河去,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想要发挥自己的余力。
在这样的关头,每个人都变得重要,都被那个高大的身躯给深深震撼,甚至连暴雨和涨起来的洪水也算不了什么了。
岸上还站着几个精通水性的村民,如果有谁不小心被淹了,他们随时在岸上候备。
女同志们本来是不用下水的,就在岸边能挡雨的地方看着。
可是,她们的心也万分急切着,这磅礴的雨不禁让她们担心起那些男人们的身体能不能抗住,在极端与恶劣之下,她们有人回村里拿了一堆白扎布和草药,大部分是为了防止感染的,如果有人身体出现了大问题,能够及时做一些简单的治疗。
徐雯雯便是其中的一员。她手上拿着碘酒和红药水,眼神专注地看着那个在最前面冲锋陷阵的男人,雨水几乎要把他的身影给模糊了,但是视线却又紧紧地追随他,不肯放弃。
她一直都知道,自从在信贷科的单位里她就知道了,科里碰到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很多由许泽锋亲自处理的,他都表现出了极强的勇气与信心。在专业性的问题上,他简直就是一本行走的教科书。
刘春旺走过来,在她身边,抱起了胳膊,皱眉道:“小许同志是你单位的吧?这洪水这么冲着他,他能受得了吗?我刚安排了两个村里通水性的在旁边看着,一旦有问题就立刻过去救他,把他捞上来。”
“……”徐雯雯没有说话,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
后面紧跟着的是江婉清。她几乎是喊出来的:“这么大的雨,还有这么猛烈的洪水,人要是被淹了,过去解救不也是会一并被拉下水吗?”
她取出了一根一根绳索,这是刚刚从村民那里借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危难的关头,她的勇气也大了百倍。
“刘科长,我们让许泽锋和即将过去的干部们,还有村民们,系上这个吧!”
盘盘缠绕的绳索,是村子里村民们用来捆绑农作物的,比如收割后的麦子、稻子等等,十分粗壮有力,如果捆扎在人的腰上也未尝不可。
“可以嘛,这绳子挺结实的,能直接系在人身上,更安全一些。”刘春旺赞赏地看了江婉清一眼,“江同志你还挺心细的,那我现在先给现在马上下水的干部们系上,然后让他们下水的时候再把绳索系在其他人的腰上!”
然而,在刘春旺一边把绳索系在粗壮的树上,一边把绳索又牢牢地困在刘志强等人的身上,神色也十分严峻。
“一定要注意安全,撑不住了直接沿着绳子回来!”
周穗生在旁边强调了这句话,像是给大家打了一针强心剂。
刘志强嘿嘿一笑,“没事的,我从小胆子就大,再说了,现在有绳索了反而更安全一些,我现在立马过去还能把小许同志救上,他那样子我看着心里就犯怵,生怕一会洪水又上涨了,咱们村民的也得系上!”
绳子在他的腰间打上了强力的结,刘志强摸了摸,很难会轻易松开,这何尝不是满满地包裹着他的安全感。
然而,就在他下水后,一直站在他们身后沉默不语的江婉清却发话了。
“我也要系!”这么说着,江婉清指了指自己,“别看我是女同志,我力气也大,下去不会拖同事后腿的!”
“不是,小江同志,不要逞强啊!我知道你英勇,但现在这情况实在恶劣……”刘春旺适时噤了声,因为他看到江婉清黑沉沉的美眸里透着的坚定。
那是如磐石一般的坚定,怀着生者勇猛无畏的心情。
“让她去吧,我亲自给她系绳子。”周穗生蓦然发了话。
刘春旺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担忧地追随者江婉清。
周穗生低下头,万分小心地将绳子捆在树上,然后狠狠用力打上死结,然后另一边绳子再牢牢系在江婉清的腰上,他的声音也十分沉稳有力。
就着雷电,就着涨起来的洪水。
“无论如何,要以自己的安全为先,我知道你是咱们的好干部,你是好同志!”
江婉清感觉到一股更强烈的力量席入自己的心头,于是重重点了头。
这是生平第一次,她这样坚定地下了某种决心。
与自然对抗,与那个人一起,与不可阻挡的洪水对抗。
江婉清慢吞吞地走入河水里,幸好她个子足够高,仅仅是把腿伸过去,腿已经完全没过了。再往前走,水只会越来越深,逐渐淹没膝盖和大腿。
手里紧紧拿着剩下的绳索,之前过来的人也已经在水里作业了,但许泽锋站地最远,现在好像还没人走到那里。
江婉清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向他的方向前进,那是洪水的最中心。
水逐渐淹没到了腰际,就像一条肆意吞吐的蛇一样。
然后,逐渐到了更深的位置。
许泽锋和其他村民们已经在河底打好了木桩,用手仔细掂了掂,的确足够密集和牢固。现在他正寻觅着大石头,闷力搬起来,然后堆砌在木桩周围,试图增强基础的稳定性。
幸好这具身体体魄还不错,因为一直在杏花村待着,一些基本的务农工作和体力工作也一直在做,甚至还可以称得上矫健。
哪怕到了龙城信用合作银行,许泽锋偶尔也会在行里的场子上偶尔跑跑圈,打发打发时间什么的。
虽然八十年代没有什么专门的健身房,但是每天要做的事务也很多,吃的干净一些,再勤劳一点多走动走动,体格子就能维系地很不错。
上衣完全被冲地不像个样子,也沾满了泥泞。他直接把上衣给脱了,扔在了岸上。
然而,回头的时候,眼前却一下子撞进一个清丽的身影。
也和他一样,双腿淌入了湍急的河流里,精致的脸蛋上浮现出惊恐与忍耐交织的神色。
“婉清,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