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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秀菊夫妻,陶拴继续朝自己家走。归家对于人来说从来都是值得兴奋的事,陶拴也算一路得意忘形回到桃花寨的,这会儿就要跨进自己的家门了,谁知就那么远远看一眼,今天一路的兴致和快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脚步不由沉重起来。
陶拴的家是靠着石头寨墙搭建的两间破草房,如今朽木草烂,摇摇欲坠,土墙东倒七歪,门前长满半人高的蒿草。这也算是家吗? 当陶拴拿出钥匙开锁时,怎么也打不开,气得他抓起一块石头把锁砸了。进门一看他才想起,他的家过去是从来都不用锁门的,一无所有,跟本就无需上锁,不知道为啥犯事那天自己心血来潮把门锁了,钥匙放在门旁边柚子眼里。记得当时米缸里多少还有点米,现在翻开米缸盖,里边只剩下几把老鼠屎。走时锅里还有一点没吃完的饭,现在锅底早已锈穿,成了无底锅,刀板上的菜刀,也只是一堆厚厚的铁锈……这是人过的日子吗?这日子怎么过?陶拴望着自己凄凉的家,心想,在这个家里真还不如在劳改农场里好。心里的辛酸油然而生,陶拴真想大哭一场。
巧云这会儿正在赵坤家和二翠拉家常,忽然听隔壁王安屋里传出秀菊的嚎啕声,两人一阵紧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忙寻上门来。只见秀菊像死了娘一样,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王安手足无措地摸摸这、看看那,不知干什么好。巧云连问几个怎么了?怎么了?王安不语。秀菊只说了一句:“我没法活了!我的命咋这么苦啊!”剩下的还是哭。
哭了一阵,秀菊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从地上跳起身,一边抹泪,一边在收拾东西。这使巧云和二翠更纳闷了。二翠劝她说:“嫂子,有啥事你就对咱姐妹们说吧!咱们谁跟谁呀!只要你说了,就是天塌的事,我们也帮你顶着,这么多年了,你连我们都不相信?”
这时秀菊才说出陶拴回来了,并扬言要找她算帐,还要找她的金根寻事。
这事虽没有天塌的事大,可远是比天塌之事难缠。二翠听后再没说出更好的安慰言语。说真的,遇上这种人、摊上这种事,谁也没办法。这时只听秀菊哭着说:“我在这儿活不下去了,我想好了,我只有领着儿子回陕西去,现在就走。”
“不成啊嫂子!”二翠说:“你走了王安咋办?那样你们的家不就算破了?”
二翠说话时巧云看了一眼王安,此时王安已开始在磨刀石上磨着一把柴刀,他咬牙切齿、脸红脖子粗,一幅豁出去的样子,把巧云吓了一跳。她预感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连忙上前谨慎地问:“王安,你?你这是……”
“老子与他拼了,剁了那狗日的!”王安一扬明亮的柴刀,像一头要疯的公牛。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发怒,没想到从不发怒的他,愤怒起来也是那样的可怕,把在场的三个女人都吓傻了。
过了好一阵,巧云才结结巴巴地说:“王、王安,你、你可不要胡、胡来,我、我去说说他,我一定能说服他,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王安已经就要狗急跳墙了。巧云明白“兔子急了也咬人”,可咬人的兔子必然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兔子毕竟是兔子啊!她不能眼看王安的家破,更不能眼看着他去冒险走上绝路。当年自己和赵坤做了错事,让他背了黑锅,致使她看见他总有抬不起头的感觉,如今在他家遇到危难的关头,她觉得自己有义务为他做点什么。她打算去找一次陶拴,她自信有顺服陶拴的能力和办法。
巧云找到陶拴家时,陶拴一个人低头坐在门槛上正在发愣。巧云一直走到跟前他才发现。陶拴精打采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脸又埋了下去,一句活都没有说。巧云问:“陶拴什么时候回来的?”
陶拴又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头回答:“刚到。”脑袋又像认罪似的,耷拉下去不起来了。巧云左左右右看了好一阵,又慢慢走进门,在屋里翻看了一遍说:“陶拴,你这家还能住人?还能开锅火?”
陶拴头也不抬,也不答话,他能说什么呢?见他不答话,巧云又说:“这样吧陶拴,你这两天先在我家吃饭,等家里慢慢安顿妥当了再回来,我家虽没啥好吃的,可柴米油盐是现成的,咋说也比你这儿强呀!”
这时陶拴才抬起头来,感激地看着巧云,心里暖暖的,只说了半句:“巧云姐你……”喉咙就硬了,眼里的泪也快含不住了,但他是不会让泪流出的,他从来就是硬汉子。
巧云比陶拴年长两岁,从小他就叫她巧云姐,记得小时有一次在巧云家吃过饭后,他们和几个小孩一起做游戏,巧云还扮过他的媳妇,后来巧云上学去了,他俩就再也没有单独在一起说过话,那一年他去他家求婚,虽然被他爸骂了出来,但他心里一直在寻找儿时的那种感觉。今天巧云只几句关心他的话,就把陶拴的心暖的几乎要化,他没有勇气说出推辞之言。
晚上,巧云特意弄了几个菜,就着一瓶酒让陶拴痛痛快快地吃喝个够。饭后,巧云对丈夫张长斤说:“长斤,快去菜地棚子里看菜去,现在贼凶得很。” 张长斤比赵巧云大7岁,当年由于巧云肚子大了要急着嫁人,才临时选上张长斤,他语音不清,是个老实汉子,那真叫“急婆娘嫁不到好汉子”。随着年龄增长,张长斤越来越老实,如今老实得只会干活吃饭了。由于语音不清,他很少说话,在巧云面前更是不敢放个大屁,巧云叫他去东,他绝不会走西。张长斤裂着大嘴笑了笑,背起被子走了。
目送张长斤背影,陶拴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巧云说:“巧云姐,谢谢你了,你劳累了一天,我……”说着他慢慢站起身,似是告辞。巧云拉了他一把说:“陶拴,你回去睡那里?”
“我……”陶拴这才想起他真的无地方可睡。只听巧云又说:“我知道你现在艰难,就住我这里吧,这东间还有一铺床,你洗洗脚早点歇着吧!”
半夜里,陶拴的被窝里挤进了一个白白光光的身子,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使陶拴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全身颤抖不停,怎么也找不准位置,最后还是巧云帮忙解决了问题。
这是巧云与赵坤断情多年后又一次体验其他男人。偷情的确能让女人更加了解自己。每个人都有两面,一个荡妇、一个淑女完全可以集合于一个女人身上。当一个女人以荡妇的状态放纵自己的时候,她会发现,世界也变了,快乐原来在这儿。
陶拴平生第一次像是遨游在云里雾里,一阵云雨过后,他喘着粗气落在床上。此时他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巧云悄声问他:“姐的身子好吗?”
“好!”
“你还想不想要?”
“想要!”
“那好,姐要你听姐的话你听不听?”
“只要姐还给我身子,叫我死都成!”
“那好!我要你别再好吃懒做了,好好找一个正经事干,你能不能做到?”
“能!”
“我要你从今以后别再做狗逼乱盗、横不讲理的那些事了,你能不能做到?”
“能!”
“那好,从明天起,你要再做一次那横不讲理的事,就休想再动姐一指头,如果真改好了,我的这半边身子是他的,这半边身子是你的,你随要随拿。”
巧云感觉自己仅仅只是在平缓河流上行驶的小舟,偶尔不期而遇了陶拴只算一股股风浪,风浪虽大,还不至于让小舟颠覆,反而更能使小舟鼓满风帆,勇往直前。骤起的情,仅仅是夏季里的雷阵雨,风雨过后,依旧是阳光灿烂。
三天后,陶拴向巧云借了500元钱,进城学厨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