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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惊弓之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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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在张龙飞带着对兄弟的承诺和满腔斗志离开省军区总医院的同时,远在数百公里之外的黄南市,那座象征着徐家权势与财富巅峰的豪华别墅内,气氛却已压抑到了冰点,仿佛连空气都凝结着绝望与疯狂。

两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几乎不分先后地通过徐家那张无孔不入却在此刻显得漏洞百出的情报网,狠狠砸在了徐洪根和徐文兵父子俩的头上:一是孙德林那个打不死的泥腿子,竟然在重重围困之下,被省里派来的“神兵”直接从芦苇荡里捞走了,连根毛都没剩下;二是张龙飞那个小杂种,非但没死在半路上,反而带着那该死的录音和所谓的“物证”,在军方的“护送”下,安然无恙地抵达了省城,并且已经和省纪委的李少敏接上了头!

这两记重锤,彻底击碎了徐家父子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他们比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最担心、最恐惧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那把悬在头顶多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开始加速坠落,灭顶之灾随时可能以雷霆万钧之势降临!

往日里总是充斥着嚣张跋扈与靡靡之音的奢华客厅,此刻死寂得可怕。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草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徐洪根一反常态地陷入了令人心悸的沉默,他那张保养得宜、总是带着威严和掌控感的脸庞,此刻却如同覆盖了一层灰败的死气。

他就那么枯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猛抽着特供香烟,任由烟灰如同他此刻的心情般散落堆积,很快便在昂贵的紫檀木烟灰缸里堆成了一座小山。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虚空,仿佛在思考,又仿佛灵魂早已出窍。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儿子徐文兵。这位平日里无法无天、视人命如草芥的徐大少,此刻却像一只被关进滚烫铁笼里的困兽,焦躁不安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肥胖的身躯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他嘴里如同中了邪般,颠三倒四地不停咒骂着:“张龙飞!又是那个小杂种!他怎么就死不了?!还有黄全那个废物!周雨那个蠢货!马伟强那帮饭桶!连个人都看不住!一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废物!全他妈是废物!”他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别人,试图用这种歇斯底里的方式来掩盖内心深处那无法遏制的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几分钟,或许是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徐洪根终于缓缓掐灭了手中那根已经燃烧到尽头的香烟,将烟蒂狠狠碾碎在堆积如山的烟灰之中。

他抬起头,那双浑浊却依旧透着阴鸷寒光的眼睛看向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和决绝:

“够了!现在像个泼妇一样在这里嚎叫有什么用?!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的声音不高,却瞬间让徐文兵噤若寒蝉,停下了脚步,“事已至此,再追究谁对谁错已经毫无意义!现在唯一要考虑的,是怎么活下去!怎么在他们动手之前,保住我们该保住的东西!”

话音未落,徐洪根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狠厉。他知道,常规的手段已经无法挽回败局,必须立刻启动那个他早就暗中准备、一旦走到绝路便会毫不犹豫祭出的最后计划——一个不惜一切代价、旨在毁灭一切痕迹、保全核心利益的“焦土计划”!

“传我的命令下去!”徐洪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开始向他身边最核心、最信任的心腹通过电话下达一道道冰冷而残酷的指令:

“第一!立刻执行最高级别的销毁程序!”

徐洪根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带着嗜血的寒意,“通知所有相关人员,动用一切手段,不惜任何代价,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可能指向我本人、指向我们核心业务的敏感文件、账簿、电脑硬盘、通讯记录、监控录像…尤其是那些涉及走私网络具体运作、资金往来明细、以及与上面那些‘朋友’联系的任何痕迹,全部进行彻底的、不可逆转的物理销毁!记住,是物理销毁!烧掉!粉碎!溶解!用强酸!用高碱!总之,绝不能留下任何一丝一毫的电子或纸质证据!宁可错毁一千,绝不能放过一个!谁要是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耍滑头、留后手,一旦被我发现,你知道后果!”这道指令,透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疯狂,显然是要将所有可能被抓住的“辫子”彻底斩断。

“第二!立刻启动所有备用资金转移通道!”徐洪根的目光转向了负责家族财务运作的心腹,眼神冰冷,“通知我们在境外的那些‘合作伙伴’,还有那些常年合作的地下钱庄,立刻开始运作!把我们这些年积累下来的那些‘干净’和‘不干净’的资产,能转移的,全部以最快速度给我转移出去!不管是通过虚假贸易、离岸公司、还是购买古董、字画、不记名债券,用尽一切办法,把它们洗白,转移到那些绝对安全的海外账户!速度要快!动作要隐蔽!务必在他们冻结我们的账户之前,将大部分‘血液’抽走!”这显然是要在沉船之前,尽可能地将“金银财宝”打包装船。

“第三!做好切割准备!必要的时候,有些人,必须牺牲!”徐洪根的目光缓缓落在了自己那个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的儿子身上,眼神中没有丝毫父子温情,只有冰冷的算计和决断,“文兵,还有周雨、黄全那几个废物,这次的事情,明面上是你们搞出来的。如果…我是说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为了保全大局,有些责任,必须有人承担下来!我会尽量想办法保你,但你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至于周雨和黄全他们,哼,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是他们为徐家‘尽忠’的时候了!把所有能推到他们身上的责任,比如诬告陷害、暴力伤人、干扰公务这些事情,全部给我推干净!要让他们‘主动’承担所有罪责,以此来减轻对我们核心的冲击!”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冰刀,将血缘亲情和所谓的“忠诚”切割得支离破碎,只剩下赤裸裸的利益交换和冷酷的牺牲。

“第四!不能只挨打,必须进行反击!”徐洪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毒光,“立刻动用我们所有的情报资源,给我去挖!挖王兰芳那个贱人!挖那个姓张的小杂种!甚至去挖省里那个李少敏!还有专案组可能针对的任何人!我就不信他们个个都是圣人!找到他们的任何一点‘黑料’,不管是真是假,不管是陈年旧事还是捕风捉影,都给我收集起来!必要的时候,就给我捅出去!把水搅浑!让所有人都焦头烂额!甚至可以尝试去接触、去策反、去威胁专案组内部意志不坚定的人员!总之,要让他们知道,想动我们徐家,他们也别想好过!”这已经是典型的困兽犹斗,企图用同归于尽的疯狂来恐吓对手。

一道道指令,如同毒蛇吐信般从徐洪根口中发出,迅速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传递下去。

徐文兵站在一旁,听着父亲那冰冷无情、甚至已经将自己列为“必要时可以牺牲”的棋子的计划,心中充满了不甘、恐惧和一种被抛弃的怨毒。他不想坐以待毙,更不想成为父亲的替罪羊!

但在徐洪根那强大的威压和对未知灭顶之灾的巨大恐惧面前,他根本不敢有任何反抗的表示,只能如同行尸走肉般,机械地点头应承。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帘下,却闪烁着一丝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疯狂与狠毒。他一边按照父亲的指令去联系人手执行那些销毁、转移的任务,一边却在私下里,悄悄联系了几个平日里豢养的、真正心狠手辣、亡命天涯的打手。

他并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就擒,更不愿意接受可能被牺牲的命运,在他的脑海里,一个更加极端、更加疯狂的报复计划,正在悄然酝酿……或许,他想在自己彻底覆灭之前,拉上那个毁了自己一切的张龙飞,一起下地狱!

随着徐洪根一道道指令的下达,整个庞大的、寄生在黄南市肌体之上多年的徐氏集团及其关联势力,就如同一个早已锈迹斑斑、结构臃肿,却依旧拥有惊人惯性的庞大机器,在死亡的巨大威胁下,被强行注入了最后的疯狂动力,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效率运转起来!

无数的秘密文件在深夜被投入焚化炉或碎纸机,化为无法复原的灰烬;一笔笔巨额资金通过地下网络如同暗流般涌向境外;一个个与徐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开始惶惶不可终日,或准备外逃,或忙着撇清关系;而更多的黑手,则在暗中伸出,试图销毁证据、干扰调查、甚至策划着更加阴险毒辣的阴谋……

黄南市的上空,乌云密布,看似平静的表面下,一场由绝望和疯狂催生的最后挣扎,正在以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方式,疯狂上演。

他们企图在“六二五专案组”那张正义的天罗地网彻底罩下之前,撕开一条求生的裂缝,或者,至少也要在沉没之前,溅起足够大的浪花,将更多的人拖入这黑暗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