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佐斯焗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迦南小说网https://www.jnweishang.cc),接着再看更方便。
张九看到揽月阁那位喜欢教训仆役的中年妇人,一大早好生在楼里骂人时,方才知晓昨夜被木匠所杀的死者另有其人,起初他还有些困惑,毕竟昨天白天教训木匠的人是她,对于一个杀了许多人的连环杀手,自然不会是什么正常人,取走中年妇人的性命也是随手之事。
不过,仔细想想,既然是一个胡乱杀人的凶手,确实不能以常理来判断,张九也杀人,只杀仇人,可归根结底他们手上都沾着鲜血,某种程度上是可以站在一个角度上看问题的。
张九杀人之后努力销声匿迹,躲避追捕,准备杀下一个仇人,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点便是让自己与凶案的联系变少,包括清理现场的痕迹,那么,像木匠这段时日来的种种行为来看,他显然不是复仇,而是纯粹要杀人。
但他不杀与他有冲突之人,因为那会让他非常容易被锁定,毕竟那么多人看到双方的矛盾,因此,在受气之后,他便将怒火撒到无辜之人身上。
不过,这些也只是张九的猜测,真相究竟如何他也不好说,但昨日木匠对他的追击以及疯癫的攻势,能够看出来对方没有半点留手的意思。
只是即便如此,张九也没有打算将木匠之事报向官府,不说他自己如今本就是个通缉犯,并且他也从一开始就不愿意牵扯到复仇以外的事情里去。
这木匠杀何人,杀多少人,又与自己何干呢?
张九一言不发抬起楼阁内的杂物,正准备往后院去,却突然听到中年妇人尖声骂道:“你还敢来?昨日我都因你被掌柜责骂了,我看你脸皮比你手艺厚实多了!”
张九眉头紧蹙,转过头去,果然看到那脸上带着些许淤青的木匠正在中年妇人跟前唯唯诺诺地点着头。
居然如此胆大,昨夜虽然昏暗,但木匠未曾蒙面,谁又能知道是否被人看到,然而这木匠居然仍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此处,倘若不是他天生胆大,那唯有此人是个疯子这么一个解释了。
看着此刻被中年妇人骂得狗血淋头的木匠,与昨日那凶残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张九不动声色转过身去,然而那木匠却恰好抬眼望了过来,两人目光相汇,木匠似有疑惑,不过张九却没有半点反应,抬着杂物离开了楼阁。
“你东张西望什么呢?!”中年妇人注意到木匠目光,更为气恼,“早说你小子心术不正,还敢乱瞟楼里娘子是吧?赶紧滚!听到了吗?赶紧滚!”
随着骂声渐渐远去,走进后院的张九则是略作思索,木匠出现在这里,是否也是一种试探,毕竟揽月阁里昨日那坊市并不远,他主动露面可能也是为了探查昨日与他交手的是否是熟人。
虽然张九自认为昨夜那种环境下来,一般很难认出他的模样,但这种手上染血的杀人狂说不定对这种事情颇为敏锐,哪怕一个眼神几声呼吸,都有可能会被对方认出来。
张九不愿节外生枝,还是少与他接触为好,他沉默地抬着杂物,刚走出几步,便被一名少女拦住了去路,杏眼怒瞪的锅锅指着张九呵斥道:“你昨晚去哪里了?害得我们找了你许久!”
“……”张九这才想起来,昨日自己是陪着四娘与锅锅出门的,因为王禾的突然出现,他不敢露面,后来又因为遭遇木匠杀人,等到白天坊市重新开门他才回到楼里,甚至忘记了四娘二人,此事他也有些无奈,已经独来独往多年,且多是荒野边郡,哪还有陪两名娘子出去逛街的时候?
“亏得娘子还给你买新衣裳,人说没就没,有点良心没有?”锅锅双手叉腰,气呼呼地骂着张九,“那么晚了,让我们两人回来,万一遇上什么歹人怎么办?没良心的!”
锅锅这般骂声引来了后院其他人的注意力,不过张九也没打算辩驳,此事确实不好解释,说得越多反而越容易有破绽,还不如任凭少女呵斥,骂到她累了为止。
“你一句话都不说是什么意思?”锅锅见张九既不说话也不离开,顿时气得脸色通红。
就在此时,闻声而来的四娘急忙拉住了气急败坏的锅锅,不断劝道:“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这般的。”
“娘子啊,这样的人你对他好又有何用啊?要我说就该让管事好生惩治他一番!”锅锅仍是不解气。
四娘一边拉着锅锅,一边无奈地向张九笑了笑,随后将嘴里喋喋不休的锅锅拽走:“只是小事而已,你这么气干什么,别吵了大家都在看了,一会儿还要跟姑姑出去,莫要闹事了。”
见这两名娘子拉拉扯扯地离去,本有些尴尬的张九敏锐地听到了四娘最后一些话语,她口中的姑姑自然就是揽月阁的掌柜萍娘,这个深居简出的女子难得出门,张九觉得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果然在晌午前,戴着面纱的萍娘离开了自己的屋舍,只不过身边皆是护卫,根本没有半点靠近的机会,张九本想着偷偷跟在后面,结果刚走出几步,四娘就匆匆赶过来,招呼张九跟在后面。
未等张九疑惑,四娘边走边解释道:“今日是窦中尉义子的生辰,特意在坊北的雅贤小筑宴请宾客,我们得去表演助兴,你便跟在后面做个人力。”
张九当即点点头,他本就是想偷偷跟在后面的,既然四娘招呼他一起,他也就不用偷偷摸摸,可以名正言顺地随行,当然他也是一如既往地让自己没有任何存在感,默默地在队伍之后。
宴请宾客之地也在平康坊内,因此即便到时候夜深宵禁,也不用在意无法回揽月阁,至于从其他坊市而来的客人完全可以在这里留宿,原先张九还有些疑惑,为何不直接在揽月阁办宴,但是等到了那雅贤小筑之后,方才明白过来,前来赴宴的宾客有着不少达官贵人,揽月阁名声再大也是个风月场所,那些官员微服而去也便罢了,显然不能堂而皇之地聚众来此。
至于今日寿星,也就是那什么窦中尉义子,张九并无多少兴趣去了解,他如今眼里只有萍娘一人。
不过作为随行仆役,他显然没有资格进入到宴会场地,帮忙抬完演出所需道具之后,便只能准备从侧门离去,大门那一边是供那些达官贵人进出的,他并没有什么资格。
“那个谁那个谁!”张九刚要离去,却突然听到有人呼喊,他侧过头去,果然有个不知是哪个宾客的下属在高声招呼他,由于声音较大,引了不少人注目,张九眉头紧蹙,眼看着那人还在不断呼喊,他只得快步上前。
“来来来,帮忙把我家大郎的贺礼抬进去。”显然这人是把张九当成了这小筑的仆役,随后便使唤起来,这对于他们这些贵人手下常年随行的人来说实在太过常见。
一言不发的张九看了眼门口的箱子,东西倒是不多,东西倒是不多,快些搬完便是,他全然不想与这人有任何的争执,否则反而容易引来其他人的注意,而在他搬运期间,不少宾客也陆续赶到。
“徐主事你可算来了,快里面请。”一名头发有些花白,身着锦衣的中年人步出厅堂,向着宾客叉手行礼。
“陆待诏,恭喜恭喜,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两人寒暄一番,便由一名侍女将宾客迎入,那陆待诏瞥了一眼正在搬运贺礼的张九二人,眉头紧蹙地嘱咐道:“小心些,都是贵客之礼,弄坏了要你们的……都赔不起!”
陆待诏本欲破口骂出,但想到今日寿辰,还是不能说那些不吉利的话语,这才咽了下来,转而恼怒地瞪了两人一眼。
“陆待诏何事如此动怒啊?今日你可是寿星公,切莫生气。”又是一名宾客入内。
“卢侍郎,你能在百忙之中赶来赴宴,我便是再气也都尽数消了。”陆待诏见宾客入门,急忙再度迎了上去。
听到陆待诏呼喊对方,而那卢侍郎也恰好自张九身旁走过,张九随意地瞥向那人,这卢侍郎也是不以为然地看了张九一眼,随后便转眼与陆待诏寒暄。
“恭祝陆待诏寿如松柏,德似兰芳。”
“愧领愧领,快快入席吧。”
卢侍郎点点头,刚走出几步,突然转过头来指着正在搬运贺礼的张九:“你……还有你,将门外我准备的寿礼一块儿搬进来。”
说罢便步向堂内,而陆待诏则是对张九二人呼喝催促着赶紧干活,张九眉头紧蹙,他们还真把自己当成此地小厮来使唤了,这宾客进进出出,贺礼不知几何,谁知道得搬到何时?
“呦,赵县令,可让我好等啊!”陆待诏又一声呼喊,却让正将贺礼往里搬的张九脑后头皮一紧,这长安城里只有一个赵县令,那就是前些日子借吴守义所做伪证,将张九定为连环凶案的主审官,没想到今日他也会来此!
“哎呀陆待诏,这有不少日子未见了,你看上去反倒是年轻了不少啊,定是喜事不少。”赵县令一边入内一边向着陆待诏行礼。
“还是你赵县令说话中听。”陆待诏哈哈一笑,随后目光移向了赵县令身旁的青年,“这位是?”
“给陆待诏介绍一下,他叫王禾,本是我县里的不良帅,也是我的门生,马上就要升县尉了,我特意带他一起来拜寿啊。”赵县令拍了拍身后王禾的肩膀,“嗣业,还不快见过陆待诏……嗣业?你发什么愣呢?”
原本望向他处的王禾被赵县令呼喊了一声,立刻将目光移过来,并向陆待诏叉手行礼:“见过陆待诏。”
“噢,你就是王禾王嗣业,名声不小啊,在这长安城内谁没听过嫉恶如仇的王帅啊?”陆待诏笑着点点头,“今日一见,嗣业果然英气不凡啊。”
“惭愧惭愧。”王禾笑了笑,随后目光又瞥向了先前所看的位置,方才见两人搬运贺礼,其中一人的身形有些眼熟,这才有所分神,只可惜此刻他们已经将东西搬进去,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