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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张起便早早出了门,他没有车马,全靠着一双腿脚,前往州府路途遥远,因此他打算先行去一趟县里,再去寻一寻失去了踪迹刘县丞。
待他赶到县里时,已经是下午,虽然腹中饥饿,但还是急着去找人,衙署门房依然说刘县丞告假,于是他再次找去刘县丞的住处,也仍然屋门紧闭,看上去似乎许久没人回来了。
张起感到颇为无奈,也不知道这刘县丞到底发生了何事,先前他以为刘县丞告假回了家乡,便也去刘村找了找,也不见踪影,仿佛消失了一般,此事让他感到颇为诡异。
再一想到自己怀里揣着的辞牒,背脊莫名传来一阵凉意,他忍不住怀疑,刘县丞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至于为何,他也想不明白,倘若是因为那些土地,只不过就是几寸几里,至于让人连命都没有吗?
他深吸一口气,愈发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快些赶往州府,将此间之事告知给府尹,至于之后能否有所改变,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张起迅速转过身去,然而身后却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将他吓了一跳,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对方悠然笑了笑,问道:“小九?是你吗?”
张起面带疑惑,他在张氏这一辈里排第九,因此像赵六郎这些人会喊他九哥,而年纪比他大一些的,便喊他小九,他困惑地看着眼前之人,竟是一名颇为娇俏的女子。
“真是小九,看来我没认错啊。”女子笑了笑,“你忘记我是谁了?我是你萍姐姐啊,阿萍,张阿萍。”
张……阿萍?
张起努力回想着这个名字,脑海里似乎确实有些印象,再看着女子颇为娇艳的容颜,当即与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叠起来,张赵村确实有一个张阿萍,不过张起那时候才十多岁,比他大上些许的张阿萍便嫁去了县里,之后便再没了音讯。
要说记得,那张起其实确实记不住,毕竟已经十几年了,但要说不记得,却也偶尔听人说张阿萍相貌极佳,是村里少有的美人,如今张起自己也要三十岁了,这分明比他大一些的张阿萍,看上去却仍似二十多岁,张起偶尔会来县里,但从未遇见过她,也不知今日怎么会碰上。
“你怎么在这里?”张阿萍询问道。
“我……”张起微微侧身看了眼刘县丞紧闭的屋门,随后道,“田坏了,来县里买些种子什么的。”
“这样啊,我许久没见村里人了,想问问村里情况,不如去我家中,我给你准备些酒食。”张阿萍颇为热情道。
“啊?不用不用,不用这般麻烦……”张起嘴上这般说,肚子却突然发出声响,让他顿时颇为尴尬,他已经快一天没有进食,距离州府还远,携带的干粮他想省着点吃。
“你看,从村里来此不少路程呢,这天色也不早了,你铁定是回不去的,快些跟我走吧。”张阿萍也不等张起拒绝,一把抓住了张起的手腕,张起顿时脑袋里一片空白,不多时便被带往了张阿萍家中。
张阿萍的居所倒是不小,看着不似常人所住,想到她曾经因相貌出众而嫁到县里,想来夫家家境不错,只不过等张起进去时,里面却只有一名侍女,不见其他人,这让张起心中生出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过张阿萍似乎看穿了张起心中之想,当即掩嘴笑道:“小九你可莫要乱想了,我可不是什么人的外室,只不过是夫君早逝,他家中也没有什么亲属,唯留了宅子与些许钱财给我,而我也已寡居多年。”
张起这才明白,顿时露出抱歉的神色,随后想到此处没有其他人,自己随意进一个寡妇家中,不免有些尴尬,正打算再推辞离去,结果张阿萍却又把他拉进了屋中,并吩咐侍女准备酒菜。
其实张阿萍就是一柔弱女子,即便强行拉着张起,他真要抗拒定然也是拉不动的,可他平日里确实不太接触外人,脑袋里一片空白,宛如木偶般凭着张阿萍摆布,等到侍女将酒菜端上桌来,张阿萍温柔地拿起酒盏递来时,张起方才听到些自己的心跳声。
“小九,今日你就安心在我这里住下,明日再回去吧。”张阿萍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
“啊?住?”张起端着酒盏,愕然地望着张阿萍。
“我这宅子都是空房,你随意住哪间都可以。”张阿萍顿了顿,嫣然笑道,“莫要误会了,我只是想听你说说家乡的事,虽说村子离此也不算太远,但倘若走去也得大半日,我一个寡妇也不好乱走动,家里亲眷也都不在了,今日遇见你,总算是能听一听如今村子怎般了。”
张起当即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担心醉酒误事,于是只是浅浅喝了一口,张阿萍倒也不说什么,让侍女给自己重新倒满,随后又是一饮而尽,随后开始询问起村中之事。
起先张起还颇为拘谨,但随着回答张赵村的事情后,他整个人也放松了许久,更别说眼前这娇艳女子每每说到兴起,便是一杯,说到阿叔被烧死,她顿时黯然抽泣,惹人怜爱,被这番攻势下,张起渐渐也放开,不好意思再小口小口地喝。
一来二去,张起的视线都模糊了许多,意识也变得不再清晰,隐约记得自己被两名女子搀扶着进了一间房间,不过他并未完全醉倒,迷迷糊糊仍然能够思考,见眼前娇艳欲滴的张阿萍,第一反应也不是起色心,而是想着她好歹收留自己,得让主人家好生安睡,心想一张床也太挤了,他便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随便找了间空房关上了门。
待他真正恢复些意识,才发现自己直接靠在了门边睡着了,随后立刻检查了一下藏在怀里的辞牒,确定没有丢失,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妻子的事情,他这才放心不少,正想着起身去床铺上休息,却突然发现窗户被人推开,一道人影堂而皇之地跳了进来。
“谁?!”张起惊呼一声。
“嘘!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张起借着窗户投射进来的月光,仔细观察后,愕然发现跳进来的居然是失踪已久的刘县丞。
“刘县丞,怎么是你?你怎会在此?”
“白日里我发现你去我家中寻我,于是我便偷偷跟着,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随我出去。”刘县丞看上去消瘦了不少,衣服破旧,幞头也没好好绑着,落出来不少散发。
张起略微迟疑起来,不过还是与刘县丞一起跳出窗外,并随之离开了张阿萍的宅院。
“刘县丞,我寻了你几次,你究竟去何处了?”离开宅院之后,张起急忙询问道。
“我偷听到了那些人的秘密,现在他们在到处抓我。”刘县丞边走边解释道。
“秘密?抓你?到底发生了何事?”张起全然不知是何等情况。
刘县丞刚要解释,安静的街道却突然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他急忙带着张起躲进暗处,随后便见到许多县衙差使与一些世家打手出现在街道上,他们显然是在搜找什么。
“糟了,看来被他们的眼线发现了。”刘县丞看着暂时远去的那些人,尽可能压低声音,他转头看了一眼满脸困惑的张起,不由叹道,“现在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你只需知道县衙与那些世家蛇鼠一窝,盯着周边土地,我不得不躲藏起来,现如今唯一的机会便是将此事告往州府,可他们紧盯着我,担心我去告状,若非今日发现你,我应该也不会露面,白日里跟你时,被他们发现了。”
“我此次出来,也是想去州府告状的。”张起当即道。
刘县丞注视着张起,片刻之后,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这里面是我所写的书信与一些证据,你务必一并送去州府给府尹。”
“我?”
“他们盯我盯得太紧,我逃不出去了,躲在这里也迟早会被发现,倒是你,如今并未被注意到,还有机会。”刘县丞又拿出一张契纸,“你去县东口的马厩,那里有我租的一匹马,你骑着去凤翔府……你会骑马吧?”
“……马没骑过,骑过驴行吗?”张起如实答道。
“差不多差不多,总比你走过去要强,如今必须要快,否则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晚了。”刘县丞将契纸也一道塞给张起,“我去引开他们,你自己小心。”
说完刘县丞居然直接跑了出去,那些正在搜捕的差使当即发现了刘县丞,刘县丞也快步逃离,然而还未走出几步,便听得嗖嗖几声,弩箭钉穿了刘县丞的胸膛,他踉跄了几步,轰然倒在血泊之中,再没了声息。
躲在暗处的张起惊恐地看着方才还与自己说话的刘县丞,被人直接射死,更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所幸那些人在射杀了刘县丞之后,只是简单查看了一下四周,便带着刘县丞的尸体复命去了。
张起一直躲到天蒙蒙亮,这才有胆量出来,看着地上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他一咬牙,向着马厩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