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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柳拂春被肚子里那两个小家伙闹得睡不着，只好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漆黑一片的卧房发呆。
她曾经听过一个说法，那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最容易想东想西，很容易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柳拂春觉得有点道理，但她只是在脑海里勾勒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至于有什么不理智的地方吗？她觉得并没有，只要按照她的计划继续，一切都是和离的。
但真的会按照她的计划行事吗？
柳拂春不确定，重生以来发生了太多始料未及的事情，很多事情都和前世不一样了，最后的结局会如何，她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柳拂春悠悠叹了口气，又看向身边昏迷不醒的萧封戟。
“太医说如果你一年内醒不过来，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将军，这都快一年了，若是你真醒不过来，爷爷会很伤心的。”柳拂春的声音很轻，也听不出里面到底是希望还是不希望萧封戟醒过来，很平静，仿佛只是在叙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柳拂春的手慢慢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像是在哄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入睡，同时为了缓解自己的无聊，继续开口：“沈南意说那天晚上她真的找了一个人打算来玷污，只是现在找不到了。”
“那个人是将军你吗？如果真的是你，为何你会答应沈南意的要求呢？”
“如果不是你，为何最后又换成了你？”
“将军，这些问题，等你醒来后，可以为我解答吗？”
可以。
萧封戟脱口而出这两个字，说出口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柳拂春都听不到，不由得有些失落。
但是他的记忆比起之前还处于混沌的时候恢复了不少，就连他素未谋面过的妻子，他都想起了那夜依稀发生了什么，从而窥探到了自己妻子的真正模样。虽然只是模模糊糊的一张人脸，但是对于萧封戟来说，也足够了。
萧封戟坚信这是一个好的征兆，说不定等她记忆完全恢复的时候，就可以醒过来了。
他脚下的浮木已经换成了一块木筏，他又在这片看不到尽头的海上漂浮了不知道多久，没有日升月落，也没有风雨雷电，每日对着一成不变的景色，唯一能够定位时间的是柳拂春时不时就会和他说话。
虽然他知道柳拂春只是在自言自语，不是真的想要和他说话，但是正是柳拂春的这些话，能让他窥探到如今的京城究竟是个什么形势，自己的萧家又是面临着何种局面。
也是从柳拂春和萧封戟开始说话后，萧封戟发现自己原本抱着的那块浮木变得越来越大，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块能够容纳他躺上去的木筏。
只是随之而来的，是这片海域越来越阴晴不定的海浪。
每当他有要“醒过来”或者是“离开这里”的想法时，这里的海总会掀起惊涛骇浪，每次他都以为自己要被海浪吞噬，但每次他都生还下来，并且没有任何受伤的地方。
萧封戟想，这里的海浪未必是要阻止他离开，说不定是想把他推向陆地呢？
柳拂春说完这些便住了嘴，垂着眼，静静地在一片漆黑中描摹着萧封戟的脸。
萧封戟听外界没了声音，还以为柳拂春已经离去或者是睡了。但下一瞬，柳拂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将军，你说，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
当然是让他失去自己最为珍视的东西。
萧封戟很快答道，但柳拂春听不到，自顾自地说：“若只是单单让她失去性命，好像还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若只单单报复她一人，让别人逃了去我也心有不甘……最珍视之物……究竟是什么呢？”
“爷爷和李太医都说让我在孕中少费神，可是有些事情等我生完孩子再做，就来不及了。”
“我该怎么做呢？”
柳拂春轻声细语的，若是只听声音，完全想象不到柳拂春正在苦恼该怎么报复别人。
萧封戟在心里回应道：若是这个仇恨在你心里积蓄很久的话，只管放手去做吧，孕中多思那是多愁善感，万一闲着闲出病来了，那才得不偿失呢。
可惜他的话并没有办法传达给柳拂春，柳拂春也不需要萧封戟的回应，她说完这些后又很快换了一个话题。
不知道絮絮叨叨说了多久，久到柳拂春觉得自己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的时候，她还是没什么睡意。
意识到这一点后，柳拂春拧了拧眉毛，摸了摸肚子，道：“娘亲要睡觉了，不要再闹娘亲了。”
是啊，别再闹你们的娘亲了，她怀着你们十个月，很辛苦的。
萧封戟也在心里“教训”两个小家伙。
也不知道是不是柳拂春的“训斥”真有了效果，两个小家伙真的不闹了。柳拂春费劲地躺下，望着床顶，还是没有睡意。
沈南意说要找人来让她身败名裂，她那么笃定的样子，应该是留有后手。
唔……只可惜那晚的情况竟然没一个人清楚，她也好，沈南意也好，其实都只知道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萧封戟应该是知道全部的事情，但是奈何萧封戟醒不过来，知道了也相当没人知道。
还有裴青衍，之前那么讨厌自己，又怎么会和自己同床共枕呢？还是在自己失身后，难不成是为了帮沈南意遮掩什么？
可是看那天的样子，裴青衍明显就是不知情，难不成裴青衍这么会演戏吗？
柳拂春脑海里各种思绪都在打架，一会儿这个想法占据上风，一会儿那个念头拔得头筹，热闹非凡，也吵得柳拂春头昏脑胀。
不过她竟然在这样的吵闹中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柳拂春是在萧封戟的怀中醒来的，她疑惑地看着萧封戟横过来的臂膀，试图回想起自己睡前有没有这个东西放在自己的脑后。
不容她多想，外面的翠珠已经敲门了：“夫人，已经午时了，您醒了吗？”
柳拂春将视线挪开，道：“醒了，你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