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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是午时的时候，萧公爷来慈宁宫，就见自己妹妹和柳拂春相谈正欢。
“正好你也来了，一起吃个饭再走吧。”太后面对萧公爷可谓是毫不客气，语气里多了一丝霸道，却也更鲜活起来，甚至有几分少女意味。萧公爷无奈：“我在你这里待太久，旁人知道了该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出来了。”
“你管那些作甚？怎么年轻时候不怕这些，到老了却怕这怕那的？”太后没好气道，“可以，你不吃，拂春留下来用完午膳再回去。”
莫名被牵扯进这对兄妹斗嘴中的柳拂春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原来国公爷和太后竟然是这样相处的吗？
萧公爷真是怕了这个从小性子就火爆的妹妹：“好好好，我留下来。”
太后这才满意，吩咐让人准备上菜。
柳拂春不知道萧家有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但是在她的设想中，皇家应该是有的。就算没有，也不该像现在一样，太后和萧公爷时不时就聊两句，好似寻常人家一样。
“封戟现在如何了？”太后年纪毕竟是上来了，胃口不如年轻时候，只吃了一点便放下了碗筷，用帕子掖了掖嘴角，问道。
一提到萧封戟，就好像是提到了萧公爷心里的伤口，萧公爷叹了口气：“还是那样，张太医说很有可能醒不过来，也有可能哪天醒了却会成为一个痴傻的人。”
“这孩子，当初非要跟着他爹娘去边境，我当时就不同意，你倒好，还给人家收拾了包袱送人出城。我们萧家现在就剩这么一根独苗苗了，若不是现在有拂春，你以后该怎么对得起封戟的爹娘？”太后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忍不住敲了一下桌子。
“我们萧家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族中子弟上战场挣军功了。让他留下来考个状元，做个文官不好吗？”
萧公爷耐心听完了太后的抱怨实则是关心和后悔，没有拆穿当初萧封戟要去战场上，还不是太后的妹妹偷偷摸摸给了萧封戟一杆红缨枪。
那是妹妹还未出嫁时，在战场上以一敌三的红缨枪。
“封戟自己的选择，谁也干涉不了。再说了，我们萧家乃武将世家，他就应该是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萧公爷淡淡道，“良英，你也一样，都是在战场上成长起来的。”
闻言，太后沉默了一瞬，好似是想到了自己在战场上杀敌的曾经，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只是萧家现如今这个样子，让我有点担心。”
柳拂春一直没有作声，这种事情她掺和进去只会吃力不讨好，但太后和萧公爷都未避着她，也是想让她更了解一些关于萧家，或者说是萧封戟的事情。
她现在也算半个萧家人了吧。
用过午膳，太后又让云竹塞了五十两银票到柳拂春手里，还让柳拂春有空就来慈宁宫坐坐，陪她说说话。
走在离宫的路上，柳拂春的心情不似来时有些沉重，反而开阔起来。
“萧爷爷，太后娘娘也是在边境长大的吗？”柳拂春轻声问道，萧公爷点了点头：“太后虽未女子，但文韬武略样样都不逊色，曾经一人闯进敌军之中取对方将军的项上人头，回来的时候毫发无伤。”
“我父亲曾说过，若良英是男子，她将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军。”
“可惜，也是良英很优秀，被当时还是太子的先帝相中了。父亲无法抗衡皇家，只好让良英嫁给了先帝。”
“大越少了一个女将军，出现了一个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位的太子妃。”
说到这里，萧公爷叹了口气，似乎也在为太后惋惜。
柳拂春也在心里为太后惋惜：如此传奇的一个女子，在嫁人之后也不得不放下手里的兵戈，洗手作羹汤。更何况还是皇家，从前在战场上和敌人斗智斗勇，现在却要被困在宫墙里和一群女人，为了争夺家族的荣耀，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斗得死去活来。
真是可悲。
慈宁宫里，太后在用过午膳，稍做休息后又迈进了佛堂。
她跪在佛像跟前，目光却落在佛像边立着的一杆长枪上，苍老的脸上没有对佛祖的虔诚和礼佛的肃穆，反而是冷漠，甚至有些轻蔑的。
“人命手中过，佛祖心中坐。”
当年那场夺嫡之争，真的是萧公爷的功劳最大吗？
注重颜面的皇家，向来只流传出想让世人知道的消息。
太后把眼神从长枪上收回来，拿起今早在诵念的佛经，拨捻着手里的佛珠，一字一句地诵念下去。
柳拂春回到护国公府后，挽春高高兴兴地告诉她事情解决了。
柳拂春对挽春的效率很满意，她要做的事情，怎么能不将自己的产业囊括在内呢？
翌日。
这一日若是有人有心留意的话，便能发现那些达官贵人今日都很收敛，很规矩。
原因无他，微服私访的陛下今日回京。但谁知道陛下是大张旗鼓回京还是在京城里也微服私访呢？那万一是后者，要是作威作福的时候正好被陛下看见了，那不就老寿星上吊——活腻味了？
所以家里有纨绔子弟的那些高门大户，今天都对那些纨绔子弟耳提面命，要么就别出门，要么出门就安分点，别正好撞到陛下跟前。若真有这种事，可别怪家族抛弃你。
而柳拂春也相当期待这一天到来，她终于要和裴青衍断绝关系了。
萧公爷一大早就出门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回来的时候一脸神神秘秘，说要带柳拂春去一个地方。
柳拂春懵懵地跟着萧公爷到了目的地，却发现这不是自己前天才来过的，自己名下的茶楼吗？
难不成萧公爷发现了自己让翠珠去做的事情？
柳拂春看向身后的翠珠，发现翠珠也是一脸疑惑和惊讶。
“不是我，有人要见阿春。”萧公爷像是看出了柳拂春的惊讶，笑了笑，“京城里很多事情，在那位的眼里都不算秘密，所以那位将地点选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