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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年代,对于普通农村家庭来说,生病尤其是这种需要花钱的大病,往往就意味着倾家荡产或者干脆放弃治疗。
她看着张大姐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粗糙的手,和眼角的愁苦纹路,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穿越前,因为兴趣广泛,除了兽医学,也自学过不少中医正骨和急救知识,甚至还跟着一位老中医实践过一段时间。
虽然比不上专业的骨科医生,但对于一些普通的骨折复位,她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大姐,”苏安放下手里的豆角,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不瞒你说,我以前跟我家里的一个亲戚学过几天接骨的手艺。你要是不嫌弃,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家大哥看看,试试能不能把骨头给他接上?”
“啥?”张大姐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不敢置信,“安安,你说的是真的?你会接骨?”
“嗯,学过一点皮毛。” 苏安点点头,“不敢说百分百能接好,但总比让他就这么硬挺着强。要是接不好,你们再想别的办法,也耽误不了什么。”
“哎呦喂! 那可太好了! ”
张大姐激动得扔下手里的笸箩,一把抓住苏安的手,眼圈都红了,“安安,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我信得过你!你若是方便,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看着张大姐激动得语无伦次的样子,苏安正要答应,旁边一个正在纳鞋底的大妈却插话了。
“我说安安呐,你可得想清楚了。”那大妈压低了声音,好心地提醒道,“这张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穷得叮当响。你这要是给接好了,那是皆大欢喜,万一要是没接好,或者以后落下什么毛病,他们家要是赖上你,你可就说不清了! 你现在可是好日子,犯不着惹这种麻烦。”
另一个邻居也附和道:“是啊安安,人心隔肚皮,现在看着感激你,回头真出点啥事,可就不认人了。你忘了以前宋丰收那家子是怎么对你的了? 帮了他们,反倒落一身不是。”
邻居们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苏安有些发热的头脑上。
是啊,她差点忘了,这个年代的人,淳朴善良的有,但刁钻难缠、恩将仇报的也不少。
自己以前就吃过这种亏。 万一张大哥的胳膊真出了什么问题,这张家要是反咬一口,自己怀着孕,宋秉凛又忙,到时候真是百口莫辩,麻烦缠身。
苏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露出了几分犹豫。
张大姐也听到了邻居们的议论,她脸上的激动和喜悦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尴尬和难堪。
她松开苏安的手,勉强笑了笑,打圆场道:“也是,,安安你怀着身子呢,这种事不吉利,还是别麻烦你了。我家那口子皮实,躺两天兴许就好了,不碍事,不碍事。”
她嘴上说着不碍事,眼里的失落和绝望却掩饰不住。
苏安看着她这副样子,再想想她男人躺在床上痛苦呻吟、却因为没钱而无法医治的情景,心里那点犹豫瞬间就被同情和不忍取代了。
她不是圣母,但也做不到见死不救,尤其是在自己有能力帮助的情况下。
“大姐,你别听她们瞎说。” 苏安重新握住张大姐的手,语气坚定,“我既然说了要帮你,就肯定会尽力。你放心,就算真有什么意外,也跟你家没关系,是我自己学艺不精。走吧,现在就去看看大哥的情况。”
“安安……”张大姐看着苏安,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苏安跟着张大姐来到她家。
低矮的土坯房里光线昏暗,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和汗味混合在一起。
张大哥躺在炕上,脸色蜡黄,胳膊用布条简单地吊着,额头上全是冷汗,显然疼得不轻。
苏安仔细检查了他的胳膊,初步判断是尺骨骨折,断端有些错位,但不算太严重。
她让张大姐找来干净的木板和布条,又烧了热水消毒。
然后,屏气凝神,运用自己所学的正骨手法,找准位置,双手用力一拉一推……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伴随着张大哥一声闷哼,骨头复位的声音清晰可闻。
苏安迅速用木板固定好断臂,又用布条缠紧。
“好了。”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松了口气,“骨头应该是接上了。这段时间注意别乱动,多休息。我这儿有些猪骨头汤,回头让秉凛给你们送点过来,补补钙,能好得快些。”
“哎!太谢谢你了安安!”
张大姐看着丈夫明显舒缓下来的脸色,激动得连连道谢,说着就要给苏安跪下。
苏安赶紧扶住她:“大姐,你这是干什么!使不得!”
送走苏安后,张大姐越想越觉得过意不去,家里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最后翻箱倒柜,才找出十个攒了好久的鸡蛋,小心翼翼地用个小篮子装着,给苏安送了过去。
“安安,实在没啥好谢你的,这几个蛋你拿着,给孩子们煮着吃。”
张大姐把篮子硬塞到苏安手里,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
苏安看着篮子里那十个大小不一、沾着些许鸡毛的土鸡蛋,心里沉甸甸的,很不是滋味。
这十个鸡蛋,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张大姐家来说,可能就是改善好几天伙食的硬菜了。
她推辞不过,只能收下,心里却想着该怎么再帮帮他们。
晚上,宋秉凛回来,苏安把白天的事情跟他说了。
宋秉凛听完,眉头皱了皱,倒不是怪苏安多管闲事,而是觉得那张家确实可怜。他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走出去,没过多久,就拎着一大块至少有三四斤重的、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回来了。
“你把这个给张大姐送去。”宋秉凛把肉递给苏安,“就说是……猪场这个月效益好,发的福利肉,家里吃不完,分她一点。”
苏安看着那块厚实的五花肉,眼睛一亮,这男人,心思还挺细的嘛!
这样既能帮到张家,又不会让他们觉得是施舍,顾全了他们的面子。
“好嘞!”苏安接过肉,用油纸仔细包好,趁着夜色给张大姐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