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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启七年二月,丞相沈泠颁布多条律法,减轻税收,百姓称其好。
同年三月科举,张煦中榜眼。
连续两届科举,封官进士皆出自丞相沈民则门下。
元启七年冬,沈泠看着站在院里扫雪的段槿,轻声问道:“你要学武吗?”
段槿一愣,不解的看向沈泠。
沈泠只是淡淡的解释道:“你是女子,学一些武功傍身,以后孤身一人自是好一些的。”
段槿闻言只觉得这句话还带着点别的意思,但又实在难以捉摸,想着自己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了,学些武功自是没有什么坏处的,回答道:“我想学。”
沈泠闻言点点头。
元启八年冬,元启帝诏丞相沈泠入宫,沈泠回府后吐血不止,数日未曾上朝。
姜羡安从外地赶回京都见到沈泠的时候,眼前这个无所不能的少年权臣此刻已经双目失明,只是安静的坐在那棵玉兰树下,太阳从光秃秃的枝桠里照下来,洒在少年无神的双眼上。
姜羡安放轻脚步走到沈泠身边,张了张嘴,一瞬间发不出声音,眼眶湿润的看着面前的人。
沈泠像是感觉到了身边来了人,侧头道:“段槿?”
姜羡安一愣,只觉得眼前这人不是自己认识的沈民则,沈民则的武功那么高,此刻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站在他身侧的人是自己。
“沈民则……”
沈泠一愣,听着耳边模糊的声音,良久心里了然,唇角带起一抹浅笑,“永舒啊。”
姜羡安转头看向别处,良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怎么回事。”
沈泠静静的听着,然后好似无所谓的说道:“中毒。”
“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泠想了想,“很久以前了,先帝还在的时候。”
靖帝其实是一个比谁都狠的人,从殿试看到沈泠和蒋澜的文章起,他就将这两人加入了自己的棋局中。
后来沈泠渐渐逃离了他的掌控,他便开始想着怎么能稳住局面,于是,每每沈泠来的时候,宣政殿内都燃起了熏香,沈泠刚开始并没有在意,直到秦知简死的那一天,他在宣政殿内端起那一杯茶的那一刻,他才惊觉,原来自己的命早已被眼前这人握住了尾巴。
从沈泠一剑砍下秦知闲头颅的那一日起,靖帝就已经将棋局矫正了一次,将蒋澜这颗棋子留给了秦知礼。
然后,为了让沈泠放松警惕,靖帝自己也吸入了许多熏香,日积月累,毒入肺腑,无药可解,搭上了自己的命,才堪堪在自己的棋局上赢了沈泠半子。
乱世需要像沈泠这样的奇才,挽大厦之将倾,可盛世却不需要沈泠这样不把皇权放在眼里的人,于是,有了蒋澜。
已经从太子少傅成了太傅的蒋澜看着外面难得的烈日,转头问身边的侍卫,“今日沈泠也没有出府吗?”
侍卫回道:“沈丞相一直未曾出府,姜尚书家的公子倒是进了丞相府。”
姜羡安啊,那个经商能力出众的姜家嫡子。
蒋澜想道,说起来,这个姜羡安与沈泠算得上是至交。
侍卫犹豫了一下,问道:“沈丞相此次病重,是陛下做的吗?”
蒋澜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看着外面的枯藤。
现如今的陛下才不会害沈泠。
他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朝堂三百七十官,官官不离沈民则。”
“你说,这样的人谁能放得下心来呢?”
元启九年初春,沈泠感受着外面已经变暖了许多的太阳,轻声与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姜羡安说道:“春天了啊。”
姜羡安看着面前日渐消瘦的人,知道他的耳朵已经听不见自己说话了,却还是轻轻的嗯了一声,“是的,春天了,沈民则你要好起来啊。”
沈泠摸索着轻轻握住姜羡安的手,苍白的嘴角牵起一抹笑容,“永舒,我这一生,没有半分是虚度的。”
姜羡安点点头,眼泪不断的从眼眶里流出,打在沈泠苍老了许多的手背上。
段槿站在门外看着这个曾经无所不能的少年权臣此刻奄奄一息的躺在椅子上,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
元启九年春,丞相沈泠病逝,元启帝闻言卧病在床,醒后赐沈泠谥号为文忠。
而本该在沈泠死后就离京的段槿却又留了下来,日日打扫着城东的那座宅子,一年又一年,院里沈泠最爱的玉兰自沈泠死后再也没有开过花,无论段槿如何精心照料,也无可奈何。
段槿却很执着的请了很多了解玉兰树的人来看了,结果那些人都说这棵玉兰树早就已经死了,她愣住了,明明前几年还开花开得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段槿蹲在树下失声痛哭起来,她十七岁遇见沈泠,没有见过沈泠从前的狂妄,只记得沈泠成为丞相后的淡薄,寿宴结束那晚,她看着府门外跪着的一众人,心里满是不解,为什么天上地下偏偏要追随眼前这人呢?
但或许,从沈泠为她着想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明白过来了,并且,从那一刻起,她就无比清楚的认识到,从此以后,无论生死,她都愿意追随在这个人身后。
段槿擦干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望着眼前的玉兰树,良久,泪水再一次从仰起的侧脸上滑落。
南靖佳康十二年灭国,曾经无比繁华的南靖盛世就此结束。
后世史书记载,南靖中期数次波折,沈泠一人,给国力衰竭的南靖续了三十年。
后人谈及南靖后期的柱石之臣,皆拜师于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