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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会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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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吊灯将大理石地面映出冷光,厉宗铭靠在椅子上思忖着一件事情。

出门前他随手拿了份娱乐报纸在车上看,头条照片里厉赫铖正为林玉珠开车门,而标题是《商政联姻:才子佳人,好事将近》。

他瞥了眼身边的女人,晨光穿过会议室的白色蕾丝窗帘映在她侧脸,一片柔和。昨天晚棠回医院后就有些魂不守舍,今天也是兀自看着眼前白瓷茶盏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人都到齐了?”厉老爷子龙头杖叩在地面,金丝楠木长桌两侧顿时鸦雀无声。

三叔公厉鸿实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漂浮的茶叶:“宗铭身子还没养好就来参会,是咱们厉家的好儿郎。”

他浑浊的眼珠扫过厉赫铖:“不像有些人,家里出了事才知道回来。”

厉赫铖好像听不见似得,自顾自的品着手中咖啡。

“上月沉船导致商会损失四十七万银元。”四股东陈祥却突然发难,账本扔在厉宗铭面前,“大少爷不该给个说法?”

“陈叔别唬我,货轮投保记录写得清清楚楚。”厉宗铭指尖点在某个数字上,“实际损失不过这个数。”

陈祥用文明杖戳着地板:“二少爷这专线通了两年也没什么问题,自从大少爷掌了船队,怎么月月赔进去的比赚的多!”

“是啊,那专线老二走了两年都没事,怎么刚给大少爷就出了问题,那些土匪一直盘踞邙山,怎么就下山当起海盗来了?”厉鸿实冷哼一声,“我想不通,或许二少爷能给个解释?”

“叔公,您老要是有本事早些去剿匪,大哥不就平安了?”厉赫铖慢悠悠撕开方糖纸,糖块落进拿铁溅起棕褐色涟漪,“要我解释那就是大哥运气不好咯。”

厉鸿亦突然咳嗽起来,喉间痰音像破旧风箱,他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宗铭,你没恢复好别硬撑着,先把上半年的营收和利润情况给各位股东汇报一下,也好让叔伯他们安心。”

厉宗铭打开面前的文件,清了清嗓子:“上半年商会总营收六十五万银元,利润二十四万。其中货运收入二十六万,矿场收入十九万,纺织厂二十万”

“等等!”三股东贺聪突然打断了他,“大少爷,您这报的是哪门子账?货运的收入怎么会这么少?我记得去年同期可不是这个数字!”

厉宗铭眉心微蹙,他放下文件,揉了揉太阳穴:“上半年吴江两岸一直在打仗,商船过往风险太大,为了安全起见,我安排减少了货运的班次和载货量。”

陈祥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二少爷管船队的时候,吴江两岸难道就风平浪静了?我记得那时候打得更凶吧?”

厉老爷子龙头杖重重敲在桌面上,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凝固。

他缓缓抬起眼皮,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陈祥身上,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是我让宗铭这么安排的。”

“怎么,阿祥,你对我的决定有意见?”厉老爷子语气平静,却让陈祥后背一阵发凉。

“不,不是”陈祥连忙低下头。

厉赫铖在一旁看得暗自发笑,老头子还是这么护犊子。他积威已久,一句话就把这帮老家伙给镇住了。

贺聪眼珠一转,干咳两声,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老大哥,您这么做,自然有您的道理。只是,这商会的利益”

“商会的利益,我比你们谁都清楚!”厉老爷子打断他,语气严厉,“现在世道这么乱,保住本钱才是最重要的。你们一个个只盯着眼前,万一出了事,谁来负责?”

“宗铭为了保住剩下两条船,丢了一条胳膊,这样的凶险,换成你们的儿子去干,你们谁愿意?”厉老爷子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闷雷砸在众人心头。

会议室里静得落针可闻,那些刚才还咄咄逼人的股东们,此刻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陈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谁也不愿意拿自家儿子的命去冒险。

厉赫铖在心里冷笑,怎么他枪林弹雨里干了两年也不见老头子说这话?

拿他试过水后一声不吭就把他辛苦了两年的成果给了厉宗铭。他不过是使了个绊子报复一二,没想到他这大哥居然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这胳膊丢的,委实是有点冤了。

“今天我还有个事情要宣布。”厉老爷子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老了,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也该把下一任董事长定下来了。”

这话一出,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众人心思各异。

厉鸿实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大哥,您春秋鼎盛,怎么能说这种话?这董事长之位,除了您,还有谁能胜任?”

“是啊,老大哥,您可不能撂挑子啊!”贺聪也赶紧附和。

“都别说了,”厉老爷子抬手制止了众人的议论,“我意已决。至于这董事长的人选还要同各位商议决定。”

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这短暂的沉默像被无限拉长,压抑的气氛让人忍不住去打破。

厉鸿实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淡然:“这董事长的人选,还有什么可议的?论资历,宗铭接手商会事务多年,经验丰富;论能力,他稳重干练,处事果决。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宗铭都当之无愧。”

贺聪不以为然反驳道:“厉三爷您这话说的轻巧!大少爷接手这两年,商会的生意是越做越回去,利润一年比一年少!照这个趋势下去,他接任董事长后,我们大家怕不是要跟着一起喝西北风?”

他这话一出,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是凝固到了冰点。几个小股东面面相觑,眼神闪烁,显然对贺聪的话颇为认同。

厉宗铭脸色铁青,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却强忍着没有发作。

桌下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按在他紧握的拳头上,他转头看去,晚棠微微颔首,杏眼中盈满了担忧。厉宗铭呼出一口气,望向了贺聪:“贺叔这话说的可就有点冤枉我了,”

“吴江两岸的战事如何,大家心里都清楚。枪炮无眼,为了保住商会的根基,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取舍。难道陈叔希望看到我们的商船被炸成碎片,货物沉入江底,船员们尸骨无存吗?”

厉宗铭看着贺聪,声音陡然提高:“还是说,贺叔觉得,那些亮灿灿的银元,比人命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