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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第10章 江南梅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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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三年春,江南的梅雨浸透了江苏按察使署的青砖。林则徐站在滴水的游廊下,手中算筹沿着《江南水利实测图》滑动,筹身“嘉庆二十五年”的刻痕与图上“洪泽湖淤塞七尺”的标记重叠。身后传来王五调试算盘的声响,他正在用陈阿福遗留的“福”字算筹核计蒸汽吸沙机功率,筹身凹痕里还嵌着当年工部查抄时的封条碎屑。

“大人,”王五捧着《漕运危机密报》进廊,油纸包边缘渗着水渍,“高邮闸口的密纹火漆和陈师傅当年制的一样。”他袖中滑落半片齿轮,边缘“阿福工坊”字样被刀刻划烂——那是道光元年工部以“私藏机密图纸”罪名查抄工坊时的痕迹。

林则徐的算筹顿在“高邮闸”位置,想起陈阿福被定罪那日,工部员外郎举着蒸汽吸沙机图纸大喊“通敌证据”。“带密纹火漆去闸口,”他用算筹敲了敲廊柱,声音低沉,“阿福的东西,终究比他们的算盘干净。”

卯时三刻,高邮闸口。李煌的算学吏袍袖口,“算筹七星”布贴下隐约可见当年陪陈阿福受审的廷杖疤痕。“按嘉庆四年条例,”他的算筹划出弧线,筹身“煌·福同制”刻痕旁有道浅疤,“水位超线三寸,当值闸官该换副算盘了——就像阿福当年没算到,算筹也能成罪名。”

闸官盯着算筹册上的火漆印,喉结滚动。民间早有传言:陈阿福因改良蒸汽机触怒漕运利益集团,被诬以私藏《江海防御光谱图》定罪。“李老吏员,这火漆当年不是被工部收走了吗?”“收走的是算筹,”李煌冷笑,“收不走的是江河数据。”

林则徐走上闸楼,算筹在掌心转动时发出异响——那是陈阿福曾用来测算蒸汽压力的特制筹,被工部打断后又被王五拼合。李煌呈上的算筹记录里,夹着半张泛黄的刑部批文,“私藏图纸”的朱批下,陈阿福的“飞白体”批注清晰:“黄水倒灌公式=”

未时,按察使署的水情沙盘前,李煌用陈阿福的算筹摆出淤塞模型。筹身“福”字刻痕与沙盘铜尺摩擦,露出深处的“密”字——那是当年图纸密级标记。蒸汽吸沙机图纸角落,陈阿福的扳手符号旁,有林则徐当年的暗注:“此数据若泄,阿福必遭构陷。”

与此同时,北疆急报送达。绵志的密信里,半截算筹蒙文旁,李煌用陈阿福的笔法写着:“分段计税=植被间距x零点七三”——正是当年被工部定为“通敌证据”的算法变体。蒸汽抽水机齿轮比例,与陈阿福受审时被焚毁的《漕船稳度秘图》残页完全一致。

酉时,高邮河段。李煌测算漕船吃水时,算筹突然断裂,露出内藏的金属薄片——那是陈阿福临终前塞进算筹的蒸汽参数。“超重两成,”他望着吸沙机铭牌,“阿福的机子早就算准了,有些人的算盘,打的是江山社稷,有些人的,是自家粮仓。”

暮春细雨中,蒸汽吸沙机的“阿福”铭牌被雨水冲刷,显露出底层的“光谱”二字——那是陈阿福为松涛阁秘密项目刻下的代号。算学吏们的“福”字算筹在手中翻飞,筹身微纹映着运河波光,像极了当年松涛阁数据房的星图。

亥时,王五呈上算筹记录,末尾盖着陈阿福的私章——这是从工部抄家清单中抢救出的唯一印章。林则徐摸出“光谱平安结”,绳结里的铜斛碎末混着陈阿福的墨渍,想起他被押走前喊的“算筹无罪”。在《漕运改革日志》空白处,他写下:“筹影成双,一人算河,一人算心。”

窗外,李煌对着陈阿福的空座椅,用算筹敲出《算筹守边歌》——调子还是当年的,但少了那个会和着节奏敲扳手的人。运河的水浪拍打着堤岸,仿佛在冲刷“私藏图纸”的罪名,又像是在为那个用算筹丈量江河的匠人,轻轻哼着安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