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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六点。”
她闭着眼蹙了蹙眉:“你不是说七点才出门?”
“嗯,我想多看你一会儿。”
她睁开眼了,眼神还没完全聚焦,迷迷糊糊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轻轻摸了摸他脸颊:“你昨晚睡得还好吗?”
“睡得比这一个月都踏实。”他吻了吻她指尖,语气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满足,“你呢?”
“我也是。”她把头埋进他胸前,声音低下来,“明泊,我不想你去。”
“我知道。”他轻声说。
“可是我也知道你必须去。”
“是。”
“你今天要见的人,会愿意把东西交给你吗?”
“不会明说。但他会给我暗示。”他顿了顿,“我准备了一份旧资料备份,如果他肯松口,我就能顺着这条线往下查。”
她仰头看他,眼里藏着一丝不放心:“你带录音了吗?”
“没有。”他摇头,“我不敢带。他知道的人太多了,稍有不慎我就是反咬。”
她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他胸口,“那你把话说短,说清楚,别绕。你越绕,对方越会起疑。”
他看着她,忽然低笑一声:“你像是我秘书。”
“秘书才不陪上司睡在床上。”她也笑了,眼角却是柔的,“我是你同谋。”
“你是我共犯。”他牵起她的手,在掌心轻轻吻了一下。
她盯着他的动作,眼神却慢慢收了笑:“陈明泊,你要记得,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
“我知道。”
“你一旦让他们抓到一点空子,不管是真错还是假证,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明白。”
“所以你今天不需要搏得漂亮,你只需要活着出来。”
他望着她那认真的眼神,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觉得胸口热得有些发烫。他低头靠在她额头上,语气极轻,却带着某种郑重的告白。
“你是我现在,所有清醒和理智的理由。”
她笑了,伸手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说:“那你就替我们两个活着。你清醒,我来陪你疯。你理智,我来替你哭。”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她发间轻轻应了一声:“好。”
七点整,陈明泊穿戴整齐站在玄关前,深灰色羊毛呢大衣、白衬衫、西装裤,领口扣得严严实实。他转身的时候,万临已经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一个装着保温瓶的小袋子。
“我煮了黑枸杞和红枣水。”她走过去把袋子递给他,“别空腹喝咖啡。”
他接过来,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还有,”她顿了顿,从沙发上拿来一条深蓝色的围巾,踮起脚替他围好,“别看今天天气还没下雪,风已经够呛了。”
他低头看着她替他打好围巾,手指在他脖子边轻轻拢着,动作缓慢细致,像是在抚一件要寄走的贵重物品。他终于伸手把她抱进怀里,长久地没有松开。
她低声问:“你怕吗?”
“怕。”他说,“但更怕你看我倒下。”
“你不会倒。”她抬头望着他,目光澄亮,“你后面有人,我会托着你。”
他点头,嗓子发紧。
“我走了。”他说。
她点头,眼里有光,没哭,却比哭还动人。
他走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她站在门口冲他摆摆手,像无数次平常的告别那样。
可只有他们彼此知道,这是风暴中心的告别。
他要走入的是一场赌局,而她,是他不肯压上去的最后一张底牌。
陈明泊出了国贸,天还半暗,长安街上车灯拖着细长的光痕。司机老赵已经在路边等他,一见他上车便递来一杯热豆浆:“领导,胃别空着。”
他应了一声,把万临煮的那瓶黑枸杞红枣水放在旁边,接过豆浆喝了一口。暖流下去,胃里才像有了点踏实的重量。车行到早高峰的拥堵处,雨夜残留的湿气仍在路面蒸腾,雾灯映得世界暧昧不清。
老赵犹豫半天还是问:“昨天我听同事说,中院路那边又调了两个人走,跟您以前同批的。”陈明泊嗯了一声,语气平淡:“正常轮岗。”老赵叹了口气,不再多问。
档案楼在城西,人事老楼后面一栋灰色小楼,院子里树叶落了一地,扫地的大爷戴着军绿色袖套慢慢清着叶子。陈明泊在门口打卡时,守门的大姐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想起什么,欲言又止地笑了笑:“今天来早啊。”
“借地方用一会儿。”他礼貌点头。
3层最深处的旧资料室灯光偏暗,走廊长而空,脚步声在石地面上嗒嗒回荡。他推开半掩的门,里面的老同事段科已在铁皮柜前等,桌上摆着两杯热茶。
段科身形清瘦,戴着细框眼镜,一见陈明泊进来,先关门,压低声音:“时间不多,十点之前我得把钥匙送回去。”
“够了。”陈明泊脱下大衣搭在椅背,直接走到第三排靠窗的档案柜前。
段科递给他一串旧铜钥匙:“g17、g18、h04。先从g17找起,原始审批底稿和会议记录都在那格。”
柜门打开,一股陈纸味扑面而来。灰白色牛皮纸档案盒整齐并排,上面钢笔字写着年份和项目代号。他戴上一次性手套,一盒盒抽出来,迅速翻索。
外头走廊忽然传来脚步声。段科脸色一变,低声:“常静值班今天换班,可能来查门。”
陈明泊动作不停,目光落在一份被旧报夹附着的薄档上——封皮写着《2018年专项资金中期拨付流程备忘》。那正是被篡改的年份。他抽出影印件与自己记忆中的顺序对比,果然发现末页批示栏在副署前多了一格,落款写着他的名字,却比正常字体浅一度,且印章呈灰影。
段科压低声音:“对上了?”
“对上了。”他翻到第二页,看到淡淡的铅笔痕:“这里原本有‘补充预算’手写批注,被橡皮粗糙擦掉。纸纤维裂痕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