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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他们到了段师傅家里。
楼道里药味浓郁,以至于门口挂着的腌萝卜干明明馊了,却没有馊味传出来。
门没关,魏香米敲门进去,里面是一间混乱如垃圾场的屋子。
屋里最多的就是葡萄糖注射液空瓶子,一个个玻璃瓶东倒西歪,上面印着‘国营第三制药厂’的蓝漆字。
明明已经通电了,可屋子里却没开灯,而是在桌子上摆了个煤油灯。
窗户有缝隙,秋风吹进来,小小的火苗晃得厉害。
昏黄灯光里,老头蜷在补丁摞补丁的褥子上,眼窝陷得能盛二两酱油。
看到魏香米进来,老段苦笑一声:“小魏,又麻烦你了。”
魏香米挽起袖子露出皓臂:“瞧你说的,我是咱街道的三八红旗手嘛。”
她显然经常来老段家里,对一切很熟悉,快速的升起炉子切了萝卜,用罐里熬了萝卜丝虾皮疙瘩汤。
段师傅扯着泛黄的蚊帐勉强坐起来,他招呼钱进两人坐下:
“家里头乱,叫你们年轻人看笑话了。”
他甚至没法给来人添茶倒水,因为家里只有一个搪瓷缸,里面还结着褐色的药垢。
钱进赶忙说没有没有。
他打量屋里布置,家具里唯有一座西洋座钟能让人看得过去,但也落满灰尘。
唯有衣柜上别着的一张放大相片是干净的。
相片上的青年戴着“广阔天地大有可为”的绶带,笑容僵得像是百货大楼橱窗里的假人。
魏香米一边快手快脚的做饭,一边说:“小段本来已经工作了,不用去下乡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张主任逼着他自动离职,硬生生逼他去下乡。”
“还修改了咳咳,修改了他年纪。”老段悲怆的说。
“我可怜的儿啊,可怜的儿!”
钱进暗道下乡并非好活,但不至于称得上可怜吧?
结果徐卫东知道段家情况,小声说:“段家大哥跟你一样去了渔场,但他运气不好,有次台风天抢救集体财产遇难了!”
钱进沉默无言。
魏香米舀了一碗疙瘩汤给老人:“大叔,我不跟你来虚的,这次我想帮你报仇,扳倒张红波!”
老人枯瘦如树枝的手腕抖得厉害:“算了、算了,小魏你是个女同志,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你斗不过他啊。”
“胳膊扭不过大腿,我算是明白了,胳膊扭不过大腿!”
魏香米说:“以前你这么说我不反驳,是不是?”
“但这次不一样!”
她指向钱进说:
“你天天在家里不认识他,他是咱街道后起之秀,是劳动突击队的总队长、是治安突击队的副队长,还被供销总社给录用去当工人了。”
“他是个厉害同志,他有十足的把握能送张红波去坐牢!”
钱进上去将照片展示给老人看:
“大叔你看看,公家发现了这个,你说咱有了这个,再配合你们的控诉,他张红波就算能只手遮天,我也能给天捅个窟窿!”
老人手腕晃的更厉害。
热腾腾的疙瘩汤落在被褥上。
钱进赶紧要收拾,老人的枯手却死死抓住了他:“他在上头有人啊!”
“那就一起拔了!”钱进霸气的说。
段师傅激动的咳嗽起来。
他努力下地,掀起被褥又摘掉一条床板,空洞里是用布条包裹的日记本:
“张红波一早就克扣统销物资!煤票、布票、工业券之类的,他犯下了严重的贪污罪!”
“他为什么把我儿送去下乡?他是发现了迹象,是为了躲避审查!”
徐卫东立马打开手电筒。
魏香米和钱进凑一起翻看日记。
这确实是一本日记,但很多日子里都记载了张红波克扣居民通宵物资的资料。
魏香米惊喜不已:“原来还有这个?”
“现在上头说,算政治账也需经济凭证。好啊,我们有凭证了!”
钱进翻看:
上个月批给咱街道的救济煤,张红波掺了三成煤矸石……
14号张红波去多领了15斤白面,他给五保户掺麸皮来凑总量,并让我伪造了供应报告单……
保障委员会发放的‘夜晚煤油补贴’,张红波虚报8户名单,冒领145斤煤油,依然倒卖给了黑市贩子大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