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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章 突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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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万丈沉渊之内,黄泉河水之上,不可言的隐秘之中,有七情六欲孽化之所。古老的戒律所轰然崩塌,一条黑色巨龙脱出樊笼,尖啸着睁开无珠双目,蜿蜒向天飞去。黄泉之中,万鬼哀鸣。

建舟娘娘的身形出现在此处,看着消失在天边的巨龙,眉头紧皱,一声叹息。

大陆之上,无数有主或无主的福地洞天纷纷现出踪迹,向天地发出一声回应,接着重新隐秘于世界之中。建舟娘娘的身影在这些大小洞天中一闪即逝,没有任何人能发现她的踪迹。

星沉海上,正在逐浪而行的木求鱼停下身形,看着手中绿叶发散出耀眼光芒,眼神冷厉。接着他想到什么,现出狂喜之色,双目中发出一道神光,飞在高空,向宇内四方望去。

各处都是金光闪耀。

一声惨叫,木求鱼跌落海中,双目各流出一滴金色血液。他手中紧紧握住那片绿叶,慢慢在海中现出原形。脸上神色狰狞,仇恨和忌惮交融,嘴中无声吐出“娘娘”二字。

这一刻,苍天在欢呼,大地在雀跃,万类青天竞自由。建舟娘娘神识所达之处,这片天地的万物都在向她表达着感谢,但是她却笑不出来。整个世界的灵气在沸腾,在凝练,空间结构逐渐稳定,却并不是因她而起。只有建舟能恍惚感受到,世界的规则正在增加,天道正在向她都无法控制的方向滑落。

是何物?

天地之间诞生了何物,竟然能引起天地共鸣?

在通海王城的地底,通海妖圣睁开金色双眸,眼中露出喜色,也许用不了三年,自己就可以真正踏上圣阶。

在不知名火山的深处,两道小巧身影一前一后向上飞奔。前边的惊恐大叫,后边的却在哈哈大笑。最终,当二道身影飞出火山,那恐怖的地火便喷薄而出,在黑夜里燃烧出一片光明。

大地上,唯有三座人族之城并未展现任何异状,偶有修为高深之士神念捕捉,便能察觉到世界的欢呼和喜悦,灵气似乎更胜一筹,但不知缘起于何处,只能拈须微笑。除此之外,他们并不知道,三座城池大阵的核心之中,有微不可查的水渍渗出,像是泪滴。

建舟娘娘转眼之间跨越万里,她的脸色逐渐平静,缓缓现身在一处海天交接的神秘山峦之中,目光投向地面。

山峦轻轻震动,犹如呼吸,有声音轻轻扬起,雌雄莫辨,“娘娘,有何事发生?”

建舟轻轻抚摸着一块巨石,像是摸着一个孩子的头,轻声问道,“伤好些了吗?”

山峦群峰冲天而起,一声长鸣惊天动地,这山峦巨物竟是一头海中巨兽。当它卷着海水飞向空中,似乎这片海平面都降低不少,转眼间巨兽化作巨鸟,一边翅膀刮动飓风,另一边翅膀隐含惊雷。正是传说中这世间独一的生物,十二圣祖之一的鲲鹏。

建舟轻轻抬步,迈上大鹏背脊,神色中带着歉然,“还得你去看看。”

风雷之声响起。

范子瑜的意识海中,也有风雷声响,翻天覆地的变化正在停止。他缓缓落在太极图上,双眸中的异象渐渐消散。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意识海剧烈震荡之后,似乎变了模样。

他张目四望,意识一动,就来到大地之上。脚下的坤土大陆传来沉稳的脉动,远处震雷木的枝叶沙沙作响,仿佛在欢迎这个世界的造物主。

神识一转,他又踏足西方群山之中,看着远处冰川怔怔出神。

再一动念,他便走在镜湖之侧,俯身看去,湖水清澈透亮,竟如一颗颗泪滴。不知为何,范子瑜愣在此处,他看到的镜湖水中,映照出的竟是一个孩童模样。

那是幼时的自己,呆萌中带着一些灵动,看到好玩的东西就会发出咯咯笑声。

范子瑜嘴角扬起,情不自禁地将头伸向水面。

像是一个大人,拥抱儿时的自己。

像是一个孩童,用额头触碰长大后的自我。

时间在此刻凝住,无数的回忆迎面而来。

幼时的学步,稍大时的调皮,父亲的严肃,母亲的柔和,萌萌的知心,师父的关爱。还有数不清的人与自己的交集。

自己在这一刻具象,却又在下一刻碎成无数琉璃。

仿佛就是一晃神,范子瑜的神念就被驱逐出内景。剧痛袭来,像是一把通红的烙铁狠狠压在大脑脆弱的防护之上,又像是一把利刃沿着眉间刺入,搅动着混乱的脑浆。

浑身的血液沸腾,大脑之中无数混乱的指令下达,让他身体抽搐,口吐白沫。逻辑错误,权限错误,认知错误,似乎有神灵在他耳边低语。

眼前各种光芒闪动,逐渐陷入混沌,将一切蒙上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无数的声音忽远忽近,忽大忽小,想要撕裂他的鼓膜。

鼻中嘴中,无数的味道混合,香味、臭味、辣味、酸味混合成浓重的苦,终于让他不能呼吸。

就在这最绝望的瞬间,范子瑜突然又一次看到自己。

他在身体的上方,看着自己双手扭曲如鸡爪,看着自己嘴吐白沫,看着自己浑身颤抖如筛糠,看到项羽慌乱的动作,然后,他就看到了欧阳海。

欧阳海注视着“他”,眼中流露诧异。

范子瑜顿时明悟,此时的自己又一次魂魄离体,而欧阳海看到了他的魂魄。

似乎一切都不用交流,欧阳海闭上双目,手指中金光一闪,轻轻点在“他”的眉心。

顿时,他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四肢,感受到那无穷尽的痛苦。

他像是被困在一个玻璃房中,与真实永远隔着一层距离。

突然之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愤怒从丹田升起,如一柄利剑,狠狠插入狂暴的意识海。

给我滚开!

无声的呐喊从心中响起,转眼化作无数的能量奔涌全身。

“咔嚓”一声,似乎一道无形的枷锁被打破,玻璃房子四分五裂,终于化作一地的残渣。

双目恢复,双耳恢复,鼻子恢复,嘴巴恢复,行动恢复。

在脑中,在意识海中,一块贝壳闪闪发亮,与其他几块贝壳连在一起,依次写着“超脱”、“预警”、“瞬影”、“共振”。

他在此时此刻再次自主突破基因锁,达到与项羽相同的等级,目前已知地球人类科技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五级进化人。

范子瑜慢慢抬起手,握住项羽的肩膀,在他神色不定的目光里,缓缓吐出一句:“我没事。”

然后便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