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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鹤堂正房里。
老夫人端坐在上首,摸着手腕儿上挂着的一串儿墨绿的翡翠手串儿。
沈明珠在下首椅子上坐着,拿帕子擦了擦鬓角的细汗。
她急匆匆的来,身边只跟着个贴身的大丫鬟玉棠,玉棠拿着扇子给她扇风,只是扇子的风小,一时间缓解不了沈明珠身上由内而外的烦热。
玉棠不敢将风扇大了,怕吹乱了沈明珠的发髻。沈明珠嫌她没有劲儿,夺过扇子自己用力的扇了起来。
“将那冰盆挪到你们夫人身边去。”老夫人见大儿媳一路走来,热得脸色微红,脸上还带着怒气。便叫玉棠将放在角落的冰盆往大儿媳身边挪一挪,也凉爽些。
见玉棠将冰盆挪过去了,老夫人才开口问:“今儿又是怎么了?”
沈明珠看了一眼玉棠挪过来的冰盆儿,心中的怒气散了些。夫君千不好万不好,但婆母却是极好的。只是听见婆母如此问,心中的怒气又升了起来。
“母亲,那暮雪轩的进府这么些年,已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不满足。自她有了身孕,侯爷去她屋里的时间少了许多,原想着她安分些,儿媳也不想与她计较。之前又是哄着侯爷给她补贴花用,又不愿将林淳那小丫头送到儿媳屋子里来养,儿媳都忍了。谁知今儿她竟诬陷淑儿给林淳下毒。淑儿还是个孩子,且是母亲您教养过的,心思良善,哪里会做出毒害庶妹的事儿来。真是莫名其妙,无稽之谈。”
听沈明珠说到下毒,老夫人原本正摩挲着手串的手忽的一顿。
“下毒?”
“怎么回事,仔细说说。”老夫人一惊,怎么又牵扯到下毒?淑儿跟着她三年,她知道淑儿秉性的,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且淑儿才十一岁,哪有本事弄毒药去。
“那沈雪薇自己不将孩子看牢了,这样热的天儿,叫那样小的孩子跑到淑儿住的祉茂阁门口去。淑儿好心,见着那孩子没人管,怕出了事儿,便给了她块儿糕儿,又叫婆子将人送了回去。”
沈明珠细细的说着,声音透着愤怒,还有几分委屈。
“哪知道隔了一会儿,那暮雪轩的竟讹上门来,说淑儿给那小丫头下毒。”
“淑儿一个孩子,她还能有毒?”沈明珠越说越生气,手里的扇子也不扇了,将扇柄狠狠地捏着,似是在捏沈雪薇的喉咙。
“发生这样的事儿,你不去暮雪轩看着,怎跑到我这儿来?那孩子怎么样了?你知道么?”听清了缘由,老夫人忍不住问。
这大儿媳不去暮雪轩守着,看着情况,竟跑她这儿来告状,不知脑中怎么想的。再就是她虽因着沈雪薇不喜那个孩子,可那毕竟也是大儿子的骨血,若是出了事,老大两口子的情分恐怕要消磨没了。
“并不是儿媳不去,那暮雪轩一出事儿便先叫了侯爷去,侯爷派了婆子守在门口。儿媳去了,又不让进,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编着这样的借口将侯爷哄了去,以前她又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儿。谎称那小丫头身体不适,将侯爷哄到她屋子里去”
沈明珠还欲再说,便听老夫人呵斥道:“这样的事儿,她怎敢乱说。”
老夫人也动怒了,这大儿媳虽然出身国公府,但从小被她阿娘保护得太好,性子直,心思又有两分天真。这是关乎人命的大事儿,那沈雪薇还敢胡说不成。
沈明珠被老夫人呵斥,也很委屈,她一个正房大娘子,被拦在一个妾室的院子外,这是哪儿来的道理?又叫她如何去知道?
当年那沈雪薇作为妻妹,勾搭自己姐夫,放着好好的青年才俊不要,一心要嫁入高门。自己在娘家时虽不同她交好,却也从未为难过她。她都能做出这样龌龊的事儿来恶心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还有那林敬,那沈雪薇勾搭他,他便跟着去了,那沈雪薇再怎么说也是她妹妹。可恨那林敬还将人纳了进来,害得前两年她在京都颜面尽失,连出门交际都变少了。
且那沈雪薇进了门儿也不安生,日日勾着侯爷不务正业便也罢了,反正侯爷就领了个虚职。谁知她还敢对她的孩子下手,不知从哪打听到淑儿吃不了核桃,竟买通了人,偷偷在淑儿的牛乳里加了核桃粉末,害得淑儿上吐下泻,小小的一个,险些去了半条命
沈明珠一顿,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忙揪住自己随行来的丫鬟:“玉棠,淑儿给那小丫头吃的什么糕儿来着?可是牛乳糕?”
玉棠被沈明珠抓住,手上扇扇子的动作顿了下来。她想了想,回道:“是牛乳糕,五姑娘喜爱牛奶做的小食,今儿五姑娘身边伺候的人说,给九姑娘的是牛乳糕。”林淳是府中最小的孩子,排行第九。
“红藤。”老夫人唤一旁站着的红藤:“你去暮雪轩瞧瞧。”
“是。”红藤应了声,便要出去。
恰巧这时,外面有个婆子高声道:“老夫人,大夫人,奴婢有事禀报。”
“是申嬷嬷,母亲,儿媳叫申嬷嬷去暮雪轩打探消息,想是有些眉目了。”沈明珠忙道。
这申嬷嬷是沈明珠的奶嬷嬷,沈明珠是吃着她的奶长大的。申嬷嬷一家子都是沈明珠的陪房,是沈明珠最信任的人。
“红藤,你先等等。去叫申嬷嬷进来。”老夫人喊住欲出门的红藤。
“ 是。”红藤应了声,便出门去叫申嬷嬷进来。
申嬷嬷进来先行了礼,沈明珠比较急,还不等申嬷嬷站起来,忙问道:“嬷嬷可进去暮雪轩了?里头怎样了?”
申嬷嬷瞧了眼老夫人,见老夫人也示意她说,才开口道:“奴婢不曾进去,只是奴婢瞧见出来拿药的药童,将他带到一旁盘问了几句”
不待申嬷嬷说完,沈明珠想起刚刚自己猜想的,便问道:“那小丫头是不是上吐下泻,身上起疹子,呼吸困难?”